□ 张 筱
关于会宁，它的故事很多，从“红色圣地”到“状元县”，从“少雨干旱”到“集雨工程”与“母亲水窖”。历史的，现在的……想说的故事很多，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梳理清更多的情感脉络，想来只好说说五到会宁山乡时的所见所闻了，算是我个人关于会宁的往事与杂忆杂感吧。而引发这些杂感的，正是在这一次助学活动中深受到的感动、触动。这些存在心头的感受本不想说出来，但连日来那种心灵的不堪重负，还是迫使我敲打出这些文字。
近八年来，曾经参与见证过一些单位、团体的公益活动；这样的机会基本每年都有一次。在经历的公益活动中，有五次是到贫困山乡学校，分别对几所小学、中学捐款捐物，进行助学助教的经历。而这五次助学助教公益活动，其中又有三次与会宁有关。第一次早在零四年，是随某单位代表团到远离会宁县三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村小学进行慰问，并向学校捐献了几万元资助款；第二次是在零六年，也是在远离县城的另外一个山村小学，是另一个单位向学校捐赠的教学用品、用具，还有对部分贫困学生的定向救助，捐助了直到他们大学毕业的费用；第三次则是前不久，又去会宁某初级中学，向学校捐赠了一批教学电脑。也是这一次的见闻，又打开了我已几近尘封的记忆。
第一次去会宁，那是一个秋天。会宁山乡的秋天，是色彩绚烂的，这个季节田地里的玉米正在成熟期，大片大片的洋芋田也是一派油绿，夹在玉米地、洋芋田间的荞麦正在开花，还有谷类、豆类作物也杂陈着另一种丰收的喜悦。坐在车上，刚开始还用奇异的目光打量这陌生的山野，可随着车子一会在山梁上一会在山沟中的颠覆，初到的兴奋也渐渐退去。渐往里进，路似乎越窄，车子只能勉强通过。虽说山峦秋色宜人，但很少见到树木，除了山坡上，山沟两边山梁田地满目的秋庄稼外，我发现在这大山皱褶处，凡有树木的地方，都遮掩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庄子、村落，只有走得近了，才发现山的深处、沟的尽头，藏着许多人家。
在学校举行完简单的捐款仪式后，一行人随着村子里的负责人走访了这里的农户，通过对农户的访问，我们才得知他们贫困的主要原因是因少雨干旱，地处偏远山乡造成的。也看了村民家中的水窖，在他们显得贫寒但干净素朴的小院纳凉，也接受了他们用煮新鲜玉米、洋芋的热情招待。那一次，我理解了这个“状元县”暗伏着的玄机。除了敬佩之外，也在内心深处留下了一丝隐痛。
第二次去的地方，还是会宁一个偏远的山村。时节是盛夏，一片片洋芋地正在开着一片片白的，一片片紫的碎花；玉米正在拔高，约有半人深的玉米叶被晒得卷了边；收过麦子的田地，空荡荡裸露着苍黄的颜色，与远处光秃的山峦映成一色。干旱，还是干旱！的当车子沿着山梁上的土路前行时，许多座落在半山腰、山旮旯里的村庄尽收眼底。而这些村落，正在绿荫浓深处。到了学校，在两排低矮破旧的教室间的院边横挂着一条红色的欢迎横幅，算是最新最耀眼的什物了。这一次进入得更深，此处的学校离乡镇、县城更远，特别是沿途乡村公路边三三两两的小卖部或化肥销售点，让我看到了山区生活的诸多困难。自然，捐助活动受到了热烈欢迎。捐助仪式后没有做更多的停留，我们就返程了。尽管同行的人也想去村子里深入探访，可由于天气的原因，怕突变的天下起大雨，那么大家就会被困在这里，从这沟里到山梁上公路长长的一段，来时大家就领略到了它的难行。就在大家辞行后，开着车子上了山梁时，果然下起了大雨。虽然因雨路变得难行起来，可我却暗暗庆幸着：这些庄稼，这里生活的人们，是多么地盼望着能多下一场雨。我也知道，这场雨会让他们家的水窖水位抬高许多，这场雨会给他们丰收的希望增重。从内心，我感谢那一场雨的到来。
时隔几年后的这个五月，我又一次随行到了会宁。这次是到一个镇子的初级中学，当我一踏进校园时，就被那热烈欢迎的盛大场面感动了。在通往校区路两边站着整整齐齐的学生，他们在鼓欢乐声中列队欢迎我们的到来。这种贵宾式的礼遇，让人感到惭愧，后来在与一位同行交流时，他也流露了这种感受，是啊，我们所受到的礼遇相与此行所捐赠的物品相比，是太微不足道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感到了惭愧。捐赠仪式很隆重，在随后的联欢会上，学生们表演的以感恩为主线的各种形式的节目，让我一次次地感动，心潮难平。其中有个节目是表现母爱的哑剧，当看到那位扮演母亲的初二班的女学生惟妙惟肖的表演：穿针引线，为孩子补衣服，为孩子扯正衣角，为孩子递伞的几个细节时，我的心被硌痛。这才多大的孩子啊，而生活，却让她变得如此成稳，如此早熟。也许这些动作，只需老师帮她排演一遍，她就不用再练习了，因为她从小就就生长、生活在这样的一个艰苦环境、耳濡目染在这样的一些真实情境中，她所表现的正是她日常生活中母亲对于她的关爱细节，所以她演得逼真、每个动作都是那样地娴熟。当听到旁边的场外，同学们配音朗诵的《游子吟》时，我不由眼眶潮热、双眼被泪模糊。当我悄然擦干眼角泪水时，我发现台下还有人正在抹。对此情景，我举起相机，聚焦后要按下快门时，想了想又放下了。我想，还是让这份感动，深埋我们各自的心底吧。
这个五月，这次活动中的另外几个情节，让我不断地反思。一是在学校看到一个背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重书包的小男孩，那个书包，与他身高的比例是那样地不协调；我初以为他是为别的孩子拿的，现在也搞不清是出于那种感情，好奇亦或关心，我喊住他，问清了他的年龄和身上的书包。孩子回答我说他六岁了，上一年级。了解这些，我想我不用再问什么了，看着他天真的眼睛，我感到心痛，不是为贫困，只是为他的年龄和身上不协调的书包，他和它深深刺痛了我：农村的教育向何处去？我们的教育向何处去？二是在学校边上拍一组乡土风情的照片时，在田间劳动的两对中年夫妇，分别撞入了我的镜头。作为一个乡土叛离者，我知道走出去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因此，对这些坚守者，值得我向他们、向乡土或乡村的坚守者们敬礼。三是当我登上会师门城墙上四下打量时，我看到了一边是城市的高楼群，一边是低矮的、错落着的房屋，在这些房子的四合院中，一丛丛牡丹正在盛放着：粉的、白的、紫的，花团锦簇。而兰州的牡丹，早在半月前就开败了，我没有想到在这里，在会宁我会看到这几乎家家庭院中正盛开的牡丹。就这那一刻，我想起了那首《牡丹之歌》。也许，这是会宁人坚韧精神在另一层面的自在流露吧。
几次到会宁乡村的经历与走访，以及许多见闻，都将成为我生命宝库里重要的珍藏。成为我精神财富的一部分。而在会宁会师博物馆参观时内心的感受与冲突，我想留待给下一篇文字，再反思、再梳理、再叙说。
2011-05-16
伏龙坪·三合居
附注：网络资料
（1936年10月，红二、四方面军到达甘肃会宁地区，同红一方面军会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标志着长征的胜利结束。
会宁县，位于甘肃中部，西连定西县、榆中县，东靠宁夏的西吉县、海原县，历代为兵家重地。 1936年10月8日清晨，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三大主力胜利会师于此，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胜利结束。当时，中央领导曾在西津门楼上开过会，故于1958年将西津楼改建为红军“会师楼”。为了弘扬红军精神，会宁人民修缮了会师楼，扩建了革命文物陈列馆，并于1986年建造了高达28．78米，共11层的纪念塔，正面雕刻着邓小平题写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会师纪念塔”18个大字。
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地区胜利会师、是长征胜利结束的标志，是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转折点和里程碑。1996年，国务院将会宁红军会师旧址，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7年，中宣部将会宁红军会师旧址列为全国百个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之一；
会宁是当年各路红军唯一经过全境胜利会师的地方，也是将星一度荟萃的地方，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张闻天、王稼祥、邓小平、李先念、杨尚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朱德、彭德怀、刘伯承、林彪、贺龙、罗荣桓、徐向前、聂荣臻、叶剑英等九位元帅，徐海东、陈赓等八位大将，1955年授衔的宋任穷、杨成武、洪学智、张爱萍等45位上将和136位中将、千余名少将，长征和会师期间都到过会宁。会宁因三军会师，将星荟萃而彪炳史册，成为举世闻名的革命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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