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高考状元县甘肃会宁，自恢复高考以来，考上中专以上的超过3.5万人，其中，博士、博士后超过400，硕士研究生超过2000。有的村庄家家户户都有大学生，有的家庭竟有两个博士后。这些走向全国乃至世界的莘莘学子，成功的背后有无数长兄、长姐作出巨大牺牲。雷耀清就是这样的长兄之一。高考期间他为弟弟买的一顿肉，让弟弟刻骨铭心，回味一辈子……

文/冯德富

2005年5月1日，定居加拿大的留美博士后雷耀平，给大哥雷耀清打电话，说他将在10月回国一趟，专门为学习成绩不太理想的侄女补课。这些年，耀平把工作之余的全部时间全都投放在侄儿侄女的身上，给他们写信、打电话，有时还借助QQ的视频功能，不厌其烦地传授学习方法和考试经验。

前两年，两个侄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到手，他已早早汇去上学所需的费用。耀清怕影响弟弟的工作，劝他不要回来。“大哥，无论我怎样做，都不能跟你和大嫂当年帮我相比……”耀平动情地说。放下电话，耀清默默地抽烟，满眶的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卖血买肉，让高考弟弟打一顿牙祭那是一个秋风瑟瑟的夜晚。父亲沉默了很长时间，久久地望着耀清和耀平兄弟俩发呆。父亲流泪了，哽咽道：“你们兄弟俩都上学，我实在供不起。父亲对不起你们。你们两个，看谁留下来……”耀清和耀平面面相觑，都低下了头。父亲无奈地说：“要不，你们抓阄吧！”耀清抬起头来满脸是泪：“爸，我是老大，干农活比大弟强，还是我留下吧！”父亲走过去，摸着耀清的头，叹了口气：“委屈你了。谁让你是老大呢！”耀平拉着哥哥的手哭了。耀清用衣袖抹了抹泪，望着弟弟笑笑，还拍拍弟弟的肩膀：“你要好好念书。书念不出来，我可不答应！”弟弟郑重地点点头。

耀清又补充道：“不行，我们要拉钩！”衣衫褴褛的两兄弟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两根小指头紧紧地勾在一起……耀清是雷家的长子，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雷家祖祖辈辈住在甘肃省会宁县土门乡苏堡村，那里自然环境恶劣，到县城要走100多公里尘土飞扬的山路。自耀清懂事起，家里的日子就过得异常艰难：住的是土窑，吃的是玉米面，喝的是积蓄在窖里的雨水。黄泥汤般的一股细流，在当地人眼里珍贵如油。

13岁的耀清辍学了，他和父母一同务农，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一次，家里的一个亲戚要到乡里送货，耀清想让亲戚帮忙捎一瓶煤油回来，可浑身上下搜了半天，只搜出不到4角钱，后来他从草堆里找到一双烂鞋，雷耀平对哥嫂充满感激叫亲戚拿去先卖了，然后再去买煤油。耀平学习非常用功，经常点着煤油灯看书看到半夜。父亲在睡梦中都在督促他：“快睡觉吧，煤油快干了！”耀清明白父亲的心思，父亲既高兴看到耀平用功学习，又担心没有钱买煤油。耀清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务农，尽快改变家里的贫穷状况。有一年雷家的日子越过越艰难，正上高中的耀平再次面临辍学。耀清急了：得想方设法赚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耀平辍学呀！大雪天里，他穿着单薄的衣衫，顶着摄氏零下十几度的寒冷，到乡里给一家建筑工地没日没夜地搬砖，好不容易才赚了30元。拿到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耀清顾不得夜黑和寒冷，沿着祖厉河走了一个通宵，找到耀平上高中的河畔中学。当时耀平正在早自习，他见哥哥浑身霜花，心都颤了：“哥，你走了一夜？”耀清通红的脸颊露出笑容：“钱，我弄到了。”说着用两只冻僵的手去口袋掏钱，然而手怎么也拐不过弯来，掏了好几次，才把温热的钱递到耀平的面前。耀平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哥，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转眼，耀平要参加高考了。耀清用一辆破自行车驮着他往100多公里外的县城赶。到了那里，他们住进一家小旅馆，耀清用煤油炉子给弟弟做饭。耀平考完第一门功课，耀清去接他。两人路过一个卖卤肉的摊子，耀平把目光停留在卤肉上，不禁放慢了脚步。耀清攥着口袋里仅有的1.5元，低下了头，催弟弟快走。下午，耀平又去参加考试，耀清咬咬牙，到医院卖了200CC血。耀平考试回来，看到桌子上的卤肉和猪耳朵立刻喜出望外，用手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吃着吃着，他的表情变了：“哥，你哪来的钱买肉啊？”耀清淡淡一笑：“我搞副业存了点钱。”耀平放心了，美美地打了一顿牙祭，还幽默地说：“哥，吃了这顿肉，我可以多考20分！”耀清憨憨地笑了……正是有了倾情帮助弟妹上学的动人故事，耀清赢得了本村姑娘陈桂华的敬重与爱慕。桂华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定嫁给质朴的耀清。

1983年12月13日，两人举行了简朴的婚礼。新婚之夜，耀清对桂华说：“我家兄弟姊妹多，我又是老大，我有责任和义务替父母分担忧愁。我没把书念出来，但我希望弟弟妹妹都比我强。只要他们能考上大学，再苦再累，我也要把他们供出来！”桂华心甘情愿地说：“我支持你！”桂华比耀清小两岁。嫁到雷家后，她和耀清一起没日没夜地耕种那40亩薄地，种些小麦、豌豆等粮食作物。秋收后，他们拿出一部分卖掉，供弟妹上学。家里的日子虽然过得紧紧巴巴，弟妹却没有辍学之虞。赶做新鞋，温暖贫寒人家的除夕夜一年多后，父亲突然患心脏病住进了医院。为了给父亲治病，耀清从银行贷款1000元，又从亲戚朋友家借来700元，可还是没有挽留住父亲的生命。那天上午，一直昏迷不醒的父亲突然睁开双眼，一手拉着耀清，一手拉着请假赶回来的耀平，浑浊的泪水从他深陷的眼窝里滚落下来。他对耀平说：“你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爸指望你更有出息！你大哥为你牺牲了自己，你不能让他失望啊……”耀平含泪重重地点点头。父亲满意地笑了笑。停顿了一会儿，父亲又将目光停落在耀清的脸上，断断续续地说：“爸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现在爸不行了，家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弟妹的学习不能中断，你要……继续供他们上学……”说着话，他的手就渐渐凉了。

父亲带着对家庭没有完成的责任和义务，带着未了的心愿，遗憾地走了，把一大家子人的吃穿冷暖全交给了长子耀清。耀清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哭着说：“爸，你放心走吧，这个家我一定会撑起来的。有我在，弟妹一个都不会辍学。”父亲去世后，为了还清给父亲治病借下的1700元，耀清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家里既没有吃的，又没有烧的，更没有钱用，仅靠种地已远远不够开支，眼瞅着9月份就要开学，弟妹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耀清和桂华愁得几夜都睡不着觉。耀清开始外出打工，给弟妹们筹措学费。他到附近的砖厂去烧窑，然而刚烧了一个月的窑，砖厂就停工了，他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只赚到60元。这60元，交完大妹淑萍、小弟耀春的学费，小妹淑敏的学费就没了着落。耀清和桂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看着哥嫂为自己的学费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懂事的淑敏主动提出辍学，她流着眼泪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眼睛哭得通红。望着小妹，耀清的心碎了，他一口气跑到父亲的坟头，“咚”的一声跪了下去：“爸，小妹辍学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妹……”

这年的大年三十，外面不时传来鞭炮声，雷家却冷锅冷灶的，只有堂屋里新贴上去的对子“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提醒着全家人已经到了春节了。为了让全家人过个像样的除夕之夜，桂华在灶台前急得直转圈。她很想为弟妹做顿好吃的，可家里除了土豆，只剩下荞麦面和玉米面，小麦和豌豆全卖了还债。耀平来到灶房对桂华说：“嫂子，你不要为难。今天晚上，咱们有啥吃啥！”他将土豆片和玉米面饼端到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算是吃了一顿年夜饭。吃完饭，桂华从柜子里拿出一摞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先给婆婆换上，又递给大妹、小弟、小妹每人一件，衣服虽然很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这个除夕之夜，弟妹们的脚上都穿上了嫂子用破衣服做的“新”鞋。赶做这些“新”鞋时，桂华的手被锥子扎得鲜血直流。耀平心疼地说：“嫂子，你不要给我做了，我不要！”桂华笑了笑说：“这哪成啊！你都快工作了，穿得破了人家会笑话的。”耀平低头看了看嫂子露出脚丫的鞋，动情地说：“嫂子，你给自己做一双吧。你看你的鞋！”桂华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笑笑说：“我整天在地里干活，穿好的也是糟蹋。我穿你们穿破了的就行，最节省。”

过完春节，耀清从银行贷款，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他开着这辆手扶拖拉机搞副业，从会宁拉豆子到靖远卖，又从靖远拉菜回乡里卖。从家去会宁是120公里，到靖远是150公里，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他每天凌晨4点准时出发，晚上11点左右才回到家里。

那天，耀清和往常一样，凌晨4点就出门了。桂华把他送到院门口，往他衣兜里塞了两个窝窝头，叮嘱他晚上早点回家。耀清开着拖拉机，一个人行进在寂寞的山间土路上，百多公里的搓板路，摇得他身子骨都快散架了。突然，他觉得脸上有些冰凉，才知道是下雪了。大风裹着雪花直往他的衣领里钻，他浑身上下冷得直发抖。这天晚上，桂华一直守在家门口盼着丈夫回来。11点半了，耀清还没有到家，她急了，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乱爬。到了12点半，她终于看到一个小白点往家移动，连忙迎上去。此时，耀清已经成了雪人，浑身上下全是白的，眉毛和胡子缀满了冰碴子。桂华的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这是她嫁到雷家后仅有的一次落泪。为了减轻丈夫的负担，为了让丈夫安心搞副业赚钱供弟妹上学，桂华独力承担起家里那40亩农田的活儿。农闲时，她就陪耀清去贩菜。生意好的时候，他们卖完一车菜，又不顾疲劳连夜开四五小时拖拉机往靖远赶，批了菜再赶回乡里卖。实在困极了，他们就把拖拉机停下来，在路边打个盹。有一次，耀平回家，途经寸草不生的山坳。突然，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路边停着一辆拖拉机，大哥伏在拖拉机的方向盘上睡着了，大嫂则趴在大哥的肩上睡得正香，两人身上覆满一层厚厚的黄土。耀平连忙让司机停车，不顾一切地下车奔过去。快到哥嫂身边时，他猛地停住了脚步，默默地瞅着疲惫不堪的哥嫂，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楚……告慰父亲，哥俩的小指头又挂在一起耀清虽然卖了几年菜，却从来没舍得吃一口新鲜的蔬菜，偶尔有一些卖剩的菜叶子，他就拿回家让桂华洗干净，给母亲和弟妹做来吃。母亲心疼过早挑起家庭重担的大儿子和儿媳妇，不停地把菜夹到他们的碗里。耀清和桂华则从自己的碗里将菜夹到小妹的碗里。小妹的辍学，在大哥大嫂的心中留下了浓浓的阴影，让大哥大嫂一辈子都愧疚不已。

大妹淑萍和小弟耀春还在继续学业，耀清决心活出人样来，全力支持他们参加高考。

让耀清感到欣慰的是：1990年8月，淑萍考上了兰州师专，耀春考上了甘肃工业大学；耀平大学毕业后继续攻读哈尔滨农学院的研究生，而且将于1991年赴英国攻读博士学位。就在耀清和桂华为弟妹们高兴之际，耀平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乡来。耀清愣了愣，问：“你——你不准备出国吗？”“大哥大嫂，我不想出国留学了。”耀平脱口而出，“我要参加工作。这样就可以缓解家里的经济负担……你们太辛苦了……”话没说完，泪水已扑簌簌而下。“什么？”耀清瞪大双眼，怒视耀平，“你说出这样的话，我……我感到耻辱！”桂华也有些愣了，她头一回看到丈夫这样对弟妹说话，以往不管弟妹做错了什么，他都耐着性子讲道理，从来不动怒。这回耀清真是气极了：一个穷得丁当响的农家，能走出留洋博士，那是怎样的一种荣耀啊，不料耀平竟然想放弃！看到大哥如此生气，耀平难以抉择了。傍晚，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父亲的坟前，泪流不止地说：“爸，我想帮哥嫂支撑这个家，他们太不容易了……”这时，耀清走了过来，双手轻轻地放在耀平的肩上：“爸指望你有更大的出息……”耀平转过头来，扑在哥哥的肩上，哽咽道：“大哥，为了我们上学，你和嫂子付出得太多太多，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再为我们受苦啊……我上班的工资足以供弟妹上学。”“你以为人人都能出国读博士吗？”耀清为弟弟拭去眼角的泪水，“珍惜这个机会吧。这也是大哥小时候的梦想啊……”那一刻，耀平的心震撼了：大哥当年自毁前程，不就是为了他这个当弟弟的有更大的出息吗？如今自己有机会出国读博士，也是实现大哥的理想啊！想到这里，他含泪说：“大哥，别说了，我去！”耀清笑了，伸出小指头：“我们像当年一样，要拉钩！”在父亲的坟前，兄弟俩的小指头再次挂在一起。

四年后，耀平进入美国达科他大学博士后工作站。收到耀平的报喜信，耀清很兴奋。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喝醉了。看着与弟弟拉过钩的小指头，他只想笑。坐在身旁的桂华不停地为他擦去腮边的泪水……大哥，快过年了，我很想念你们。刚才还和张玉说，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和你们在一起吃吃猪耳朵。参加高考时，大哥在县城为我买的猪耳朵，那味儿刻骨铭心，足够我回味一辈子……在国外，我曾买过几次猪耳朵，都觉得不好吃。昨天到附近一家商场又买了几只，怎么做也不好吃。秋天到了，咱们那儿下雨吗？黄土高原太需要水了！大哥你不要太劳累，我会想方设法多赚钱缓解你的经济压力，大妹和小弟的学费我会替你操心。代问嫂子好，你长年不在家，她是咱们家最苦最累的……这是耀平博士后毕业时给大哥写的信。他被聘请到加拿大工作，主攻环保研究。在渥太华，他有了自己的实验室，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妻子张玉最爱听他讲故乡的事儿、哥嫂的故事。讲着讲着，他们夫妻俩的眼里都盈满了泪水。每年春节给哥嫂写信，成了耀平的习惯。收到这封信，已过当年的正月十五。还没读完信，耀清的眼圈就红了。第二天，他冒着严寒，又早早地出车了。他要用自己的双肩撑起贫寒的家，少让身在异国的弟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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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应该起个响亮的题目。

会宁娃娃不容易

感人的会宁故事
怎么样？

感人啊

慢慢来，呵呵  

加油啊！！！！顶哦!!!!!  

支持~~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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