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有棵耀邦树

——胡耀邦关怀定西的真实故事

作者：定西市委研究室主任 张全有      来源：胡耀邦史料信息网

　　甘肃定西的通渭县，有个榜罗镇。当年红军长征到达这里，胡耀邦也随长征队伍来到定西。在这里，党中央召开了政治局会议，决定把红军的落脚点放到陕北。红军就从通渭向东，踏上往陕北的最后征程。榜罗镇建有红军长征纪念馆。在纪念馆陈列室前，两棵碗口般粗、足有两米高的松树，翠绿欲滴，树干上挂着“耀邦树”的牌子。白底红字，三个字很鲜明。据纪念馆工作人员介绍，这两棵树，是当年胡耀邦同志从北京寄来的树籽栽的。定西人不忘胡耀邦同志的拳拳深情。说起胡耀邦对定西的关怀，有许多生动的故事。”

中共甘肃省委副书记卢克俭（左），定西地委副书记宋德寿（右）揭下了覆盖在万亩青年林纪念碑上的红绸。

一、 1982 年，看到《通渭粮食告急》的报道，立即派人妥善安排受灾群众
　　通渭是定西市的一个县，也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自古追求尚义轻生、士勤读书，有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的说法。
　　但是，与繁荣传统文化不匹配的是，通渭干旱、雹灾、霜冻等自然灾害频发，生活生产条件严酷，民众生活十分艰难。新中国成立后，这里的困难情况有所改观，但依然很落后很贫困。改革开放之初，正当全国各地因试办推广包产到户和大包干而迅速解决吃饱饭问题时，这里的民众依然因自然灾害而备受煎熬， 1980 年、 1981 年、 1982 年连续三年遭受大灾。
　　1982 年 5 月，新华社《内参》上发表了记者冯东淑的报道：《通渭粮食告急》。时任中共中央主席的胡耀邦看了这个报道后，十分重视，立即指示中央书记处与民政部联系救通渭之灾。
　　经中共中央书记处协调，民政部立即派出农救司一位副司长率领工作组到通渭了解群众生活困难情况，指导通渭县开展救灾工作，增拨回销粮 200 万市斤，救济款 18 万元。 8 月，全县又有 17 个公社遭雹灾，中央和省上又给予救济。这一年，中央和省、地三级给通渭发放各种救济款 156.5 万元，回销粮 4157 万市斤，创通渭历史上吃回销粮最高纪录。在耀邦总书记的关怀下，这一年，通渭广大受灾群众得到妥善安置，度过了生活难关。
二、召集定西干部座谈，引导全面认识事物，号召定西种草种树
　　1983 年 7 月 21 日，胡耀邦总书记视察甘肃。他从甘肃省委的汇报中，了解到陇中地区地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耕地坡度大，水土流失十分严重，生态破坏严重，雨量稀少，寸草难生，真是山上难长草，空中少飞鸟。多年来，农作物产量极低，人们为能多产粮食，不断开垦土地、破坏植被。结果，逐渐陷入人口增长、荒地开垦、植被破坏、粮食短缺的恶性循环。定西是陇中的重要地区和核心地区，改革开放初期，依然严重短缺粮食、燃料。胡耀邦让甘肃省委通知定西地区负责人参加当日下午在榆中县夏官营兰空招待所召开的座谈会。

榜罗纪念馆的耀邦树

　　会议一开始，胡耀邦就要省委办公厅的同志向他一一介绍了参加会议的人员。胡耀邦按各地区事先送来的材料，边看边念材料，边向参加人员询问情况讨论问题。
　　在这个座谈会上，胡耀邦系统调研了定西情况。从一些回忆资料来看，座谈会开得很有特色。
　　一是胡耀邦同志善于营造活跃的氛围。原地委副书记魏列琦在《丰碑自在众心头》中回忆，会议一开始，胡耀邦就逐一询问了参加会议的每个同志的姓名、年龄、职务等情况。在整个座谈会中，他始终精神矍铄。当我汇报定西地区概况时，他问：临洮是否属于定西地区？我说：是。在说到临洮的重要位置时，胡耀邦引了一首唐诗： “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 这首诗的意思是：夜晚北斗七星高高挂在天空，哥舒翰佩带战刀，严守着边防，胡骑常常南下伺机侵扰，慑于哥舒翰的声威，而不敢越过临洮。诗中的哥舒翰是唐明皇时期的陇右节度使。甘肃自古就是重要的边防要地，哥舒翰是个少数民族，很了不起，我不清楚他是哪个民族 ? 这时，有一位年轻的地区领导干部回答： “ 他是突厥族人。 ” 胡耀邦当即夸奖： “ 你的历史知识比我丰富。 ” 从这段叙述中，可以看出他对唐诗的娴熟了解和知识的渊博，更重要的是这一问，我们参加汇报的人所有的拘谨一下子打破了，会场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问一答，毫无拘束，还不时出现笑声。
　　二是胡耀邦同志善于引导基层干部全面认识事物。当定西负责人汇报到今年雨水多，收成好时，耀邦同志说：你们把好坏简单地归结于雨水，我不赞成。这几年搞责任制，农民信心提高了，在生产上下功夫了，作务（注释 —— 定西方言，意思是作业，在这里具体指耕种庄稼）也细了，产量就提高了。当然雨水好也是不可少的因素。在中国，老天爷也是难当哩，年年挨批斗。他这一幽默语言，让参加会议的人都笑了。他还提醒定西负责人要具体分析农村形势的好坏。座谈会后，定西地委和行署根据耀邦同志的指示，对农村形势进行具体分析，逐步归纳为政策好、天帮忙、人努力几句话。
　　三是胡耀邦同志提出了定西逐步治穷致富、走向安定富裕的道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初，定西的山是和尚头，沟里没水流，十年有九旱，岁岁人发愁，一方水土难养活一方人。 1982 年，定西农村的绝对贫困人口有 170 万、贫困面为 78% ，农民人均纯收入只有 105 元。这一年，联合国有关专家考察定西后认为这里 “ 不具备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 ” 。为什么这么困难，定西的干部群众认为是水土流失严重。可对于为什么水土流失严重这一问题，定西的干部在思想上简单归结在客观原因上，而没有深刻的从主观上分析。针对这一情况，胡耀邦提出一个总题目，就是如何力争尽快扭转大跃进和 “文化大革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说：这个后果，我们不讲，老百姓会讲。水土流失是谁的责任呀？罪魁祸首是谁呀？这不要紧嘛，大跃进就是带来一些恶果。大跃进就是破坏不轻嘛。这几年你们工作辛辛苦苦，是有成绩的。要力争提早消除历史上带来的严重后果，恢复生态平衡，逐步治穷致富，走向安定富裕的道路。定西治穷致富的道路是什么？胡耀邦同志指出最基本的就是种草种树。那么，怎么种草种树呢？他提出了几个具体办法：要开动员会，要开支部会。国家采取什么办法，你们自己采取什么办法，要防止什么情绪，考虑一个比较系统的意见，文字不要长，有两三千字就可以了。人家在翻番，你们那个干旱地区的群众，可能不相信，温饱问题都没解决，你还翻什么番。对十几个县搞一个统一的东西，你们省委帮助他们一下。

甘肃万亩青年林会川黄香沟一角

　　四是胡耀邦同志要求领导干部继续弘扬战争年月最先“冲上去”、敢于喊“跟我来”的精神，带头种草种树。他问定西的同志：你们地委、县委、公社自己不带头种草种树？在场的甘肃省委书记李子奇同志回答：这个头都带。胡耀邦说：如果自己不带头，就没有什么说服力。谁叫你在这里当干部，既然奉了党的命令在这里当干部，就有义务为人民翻身作贡献。前面我说，困难地区整不整党，可以考虑。可是国家干部必须整党。这个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整党头一条，我就要求干部，一年种两亩草，十棵树，你拿国家工资，一年种两亩草，十棵树并不多，定西有的是土地。前年以来，中央的同志亲自干了那么几件事情，搞卫生呀，种树呀。小平同志 78 岁，亲自带头搞的。除了两亩草，你们每人十棵树，保种保活，这一下子对全区人民就是个大推动，这个要专门作个决定。一声令下，地动山摇，那没有什么讲价钱的，这就可以感动上帝。毛主席讲“上帝”就是人民，感动着人民跟着我们干。定西和平凉两个地区的干部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恢复生态平衡，帮助人民翻身。要规定几条责任，这个不能含糊。不是讲村看村，户看户，老百姓看的是干部。你们对干部严格一些，你们地委书记领着干。我们过去打仗，指导员说：“跟我来”“冲上去！”我们战争时期就是这样干的。你们一带头，下面的干部就跟着你们干。不说则已，一说就办。这要算一条路。种草种一次后，可以管好多年，它自己就繁殖。你们两个地区 5 万干部一年种 10 万亩，五年就是 50 万亩。先搞个五年计划，党委要专门开会讨论，作个决定。他还要求两个地区将国家干部带头种草种树的情况，每年直接给他写一个报告，至于国家如何帮助，另外再研究。另外，当得知这几年干旱地区群众连烧柴都很缺乏时，他激动地两次站起来，挥着臂大声讲道： “ 搞电气化造饭。甘肃电力富裕，电价便宜，可以发展电炊。把补助烧柴的钱补助到电上。有人说这是一步登天，我们就是要一步登天嘛 !”
　　座谈会后，大家提出同胡耀邦合影留念，他很爽朗地说： “ 好哇 !” 大家一起走出会议室，到会议室外的院子里合影留念。从两个字一句话中，基层干部感到耀邦同志平易近人；从乐意与基层干部合影留念中，广大群众感到领袖就在自己身边、就在群众当中。
　　8 月 3 日 ，在召开的省直机关干部大会上，胡耀邦系统地讲了他的思想。他 认为，定西及甘肃，“ 一方水土养活不了一方人 ”，主要 原因是干旱， 要治理干旱，就要走好 “ 反弹琵琶 ” 三步曲的路子，一是种树种草，二是发展畜牧业，三是靠山吃山，发展多种经营。 你们把 18 个干旱县分一分，哪些有希望，哪些希望不大，对希望不大的采取什么特殊措施。甘肃省荒山荒坡很多，过去以农抓农，成效不大。敦煌有个壁画叫“反弹琵琶”，能不能也来个“反弹琵琶”，“种草种树，发展畜牧，改造山河，治穷致富”。要动员群众大造声势，地动山摇地去搞。 ” 为鼓励甘肃 走好 “ 反弹琵琶 ” 的路子，他还 挥毫题词：“种草种树，治穷致富”，“种草种树、发展牧业是改变甘肃面貌的根本大计”。
　　在这次视察中，胡耀邦同志掌握了一个典型：定西通渭的申家山是 一个有代表性的穷山村，地处黄土丘陵沟壑区，因长期铲草开荒，单一抓粮，植被破坏，水土流失严重，处于恶性循环之中。但 挫折也教育了人。从 1979 年起，这个村下决心从种草开始改造穷山区，抓了四年就初见成效，农牧业都大得其利，生产上初步摆脱了被动，开始迈上良性循环的道路，生活上初步摆脱了贫困。在 8 月 3 日召开的省直机关干部大会上，胡耀邦同志肯定了申家山种草养畜致富的经验。他说：“总结的申家山种草养畜致富的经验材料《人民日报》要发表”（ 1983 年 9 月 22 日，《人民日报》发表了《走申家山的路》的社论 ）。以此为典型，他进一步讲：“你抓粮，我就抓草。抓草就是促粮，我们提倡辩证法。不能等把水提到山上再种草种树，要多种草、种灌木。把水提到山上再种树，只有少数地方可以，这是‘贵族’。广大地区要先种草、种灌木。等水上山种树，要等几十年。” 他对当地干部说：“甘肃省种草养猪，有一种红头草（红豆草）养猪非常好，群众很欢迎。你们 …… 要研究适合种什么草，逐步发展起来养牛、养猪、养兔，解决肉食问题。 …… 这是一条出路，既节省劳力，保持水土，又能提高食物的质量。甘肃省从这方面得到了好处，劲头起来了。你们的农业投资要拿出一部分来帮助山区发展草业、饲养业。”
　　在贯彻落实胡耀邦总书记的指示中，定西提出“三年停止破坏，五年解决温饱”的思路，很快掀起了一个种草植树的热潮。此后三年，对于贯彻落实胡耀邦指示精神的情况，定西地委先后于 1984 年 1 月 10 日、 1985 年 1 月 28 日、 1986 年 2 月 20 日三次向中央和胡耀邦同志进行了书面报告。第一次重点报告了定西干部带头种草种树的情况，第二次的报告汇报全区干部群众改造山河、治穷致富的信心和取得的成果。胡耀邦同志很重视这些报告，把第一份报告推荐到《中国林业》杂志上全文刊登了，第二份报告改写后由《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报道，这在定西发生了很大的影响。
三、提议团中央号召全国共青团开展为定西种草种树采集树籽的活动
　　在夏官营开完座谈会的当天晚上，胡耀邦把随行的共青团中央第一书记王兆国找去，商量发动全国主要是北方青少年义务采集草种树种支援甘肃改变面貌的问题。他说，共青团每年要抓几件在全国有影响的大事，这就是一件。全国一亿五千万青少年，大城市的除外，每人每年采集一两，就是一千五百万斤，可以种一千五百万亩草。这也是对青少年的一种具体的爱国主义教育，可以叫爱国采种运动。这种活动每年都要搞，不是一、两年，而是一、二十年，先支援甘肃，以后支援其他地方。
　　王兆国同志当晚就打电话给团中央进行筹划。回到北京后，王兆国立即召开电话会议，向全国青少年发出号召书，雷厉风行落实胡耀邦的指示精神。
　　共青团中央发动了采集草籽树种活动后，全国青少年积极行动，立即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轰轰烈烈的采集草籽树种的活动。记得那时候，我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系上的团支部号召我们在暑假、寒假期间采集草籽树种，为定西的种草植树做出一份贡献，我也参加了这一活动。
　　随着全国共青团和青少年响应胡耀邦总书记的提议开展为定西种草种树采集树籽活动，一袋袋、一箱箱草籽树种，饱含着全国人民的重托，饱含着每一个青少年的汗水，源源不断的从全国各地涌向定西，这从物质上和精神上有力地促进和支持了定西人民种草种树、改变干旱面貌的行动。据统计，定西地区从全国收到了 28 个树、草种子品种，共计 26 万公斤。
四、带头收集树籽，率先垂范支持定西
　　胡耀邦视察甘肃 回到北京后，率先垂范，以实际行动带头支持定西种草种树。一方面，他挤时间专门采集树种。 1983 年 9 月 6 日下午，在中南海散步的胡耀邦发现中南海瀛台附近的侧柏已结出饱满籽实，有些已经散落在地，他就收集了一些存放在办公室窗台上。一连几天，每天如此，他积攒了好一些侧柏籽实。另一方面，他动员身边工作人员采集树种。这年年底的一天，刚从四川、贵州两省考察回到北京后胡耀邦同志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我们不能光号召人民群众种树种草，我们自己也应该有实际行动。他同大家研究说，侧柏、华山松适于在寒冷干旱的西北地区种植，咱们就倡议采集松柏树种送给西北人民。还说： “ 咱们能不能挤一点时间，就专门到西山去采集松柏树种，送给西北人民吧！ ”
　　经胡耀邦发动，他身旁的工作人员坚持采集树种，积了不少。
　　1983 年 12 月 22 日，中共中央办公厅把胡耀邦总书记和工作人员亲手采集的两袋侧柏和华山松树种及时寄到定西来，还写来一封感人至深的信。来信内容是：“中共甘肃省定西县委员会：耀邦同志和随他到西北视察的部分工作人员，抽空采集了一点树种寄给你们，以表达中央领导同志对西北人民种草种树、治穷致富的关怀，表达我们在中央机关工作的同志支援大西北建设的一点心意。祝你们在奋发努力、改变定西面貌的斗争中，取得新的更大的胜利。致以 敬礼 一九八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12 月 26 日 ，定西县委收到中共中央办公厅从中南海寄来的树仔。 1984 年 11 月 27 日，胡耀邦总书记第二次从中南海寄来白皮松树籽 10 斤，油松籽 1 斤。
　　来自中南海的树仔，是总书记给定西的礼物，对定西各级党政组织带领群众改变贫困美貌的指示，是对定西广大人民群众治穷致富的号角；来自全国共青团的树籽，是对定西的鞭策和支持。在胡耀邦总书记的支持和推动下，定西如火如荼的开展种草植树活动。 1984 年 4 月 5 日，甘肃省有关负责人与定西负责人在定西县苗圃播种胡耀邦总书记寄来的树木种籽。 1985 年春，定西县城关苗圃从永登取来适宜白皮松和油松生长的肥土，制营养杯，对树籽进行催生、发芽等技术处理，为点种胡耀邦第二次寄来的树籽做准备工作。 4 月 10 日，甘肃省有关负责人与定西党政军负责同志，把胡耀邦同志第二次寄来的树籽点种在城关苗圃，并为去年点种的侧柏、华山松幼苗除草、松土。
　　定西的一位诗人在《中南海寄树种》一诗中感慨：“两盒树籽北京来，一纸尽牵天下怀。采自瀛台存厚望，当思重任育良才。陇中绿色初播种，大地明朝消祸灾。草木真经长久念，春风永驻点将台。”
　　当年的定西县城关苗圃，已经改建为玉湖公园。 2010 年 12 月 11 日一大早，我带着呀呀学语的儿子，冒着刺骨的寒冷，到玉湖公园细心观看当年种的松柏树。只见占地 160 多亩地的玉湖公园里，处处挺拔着丈把高、碗口粗的松树，处处摇曳着郁郁葱葱的侧柏。在松柏掩映中，城隍庙里的青烟徐徐袅绕，定西画院焕发出独有的艺术魅力，清澈见底的玉湖、雄伟壮观的玉湖楼、凤城龙门、飞虹桥婀娜多姿，散步、打拳锻炼身体的市民个个精神抖擞，别有一番景象，生机勃勃。冬风吹来，松柏摇摆，不禁让人想到正是当年有胡耀邦同志的关怀和支持，定西人才用来自中南海及全国各地的树种造出而今这么一个供人游玩、散步、陶冶性情的美好去处。
　　去年秋季，笔者陪专家考察榜罗镇战国秦长城，又到举世闻名的 全国百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 —— 中共中央政治局榜罗镇会议纪念馆参观，亲眼看到两棵叫“耀邦树”的松树。在纪念馆文物陈列室前，有两棵结实挺拔、翠绿欲滴，碗口般粗、三四米高的松树。两树相距约十米，正中坐立馆名“榜罗会议遗址”，馆名左右有两个钢架，分别镶着红军长征路线图、榜罗会议概况。在榜罗会议概况钢架与纪念馆右前方一棵松树间，有一个较小的钢架，上面镶着一个精致铝合金牌子。牌子红底白字，写有单独成一行的三个大字和五行小字，大字是“耀邦树”，五行小字是“ 1982 年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同志在定西视察工作时亲自委托时任定西地委书记的韩正卿同志栽植的，当地群众称为‘耀邦树’”。两棵“耀邦树”好像一对孪生兄弟，形影不离，昼夜陪伴，相互倾诉，相互激励。
五、视察定西流域治理，提出流域治理“要百折不挠，打持久战！”
　　1986 年 5 月 18 日，恰好是在离 1983 年 7 月近三年时，胡耀邦总书记专程来定西视察。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定西》一书收录的一些回忆录看，他这次视察，给当地的干部和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据时任定西地委书记的韩正卿回忆， 1986 年 5 月 17 日一大清早，甘肃省省公安厅一位同志给定西地委打电话，要求他以最快的速度到兰州宁卧庄宾馆，找省委李子奇书记。下午，他先是在宁卧庄宾馆见了省委秘书长崔国权同志，得知 18 日上午耀邦总书记要视察定西的工作。晚饭后，他按崔国权叮咛，又去崔国权那里，见到了省委书记李子奇等，进一步了解到胡耀邦视察定西的具体情况。
　　5 月 18 日晨 7 时半，四辆小轿子车整整齐齐停放在宁卧庄宾馆北平房的喷水池跟前。 8 时，总书记健步走出住所大门，和欢送者招手告别。总书记听了李子奇介绍韩正卿后，一边连说“好”，“好”！一边扬手示意，要韩正卿上车。胡耀邦上车后，李子奇、侯宗宾就上了车，韩正卿也跟着上了车。车子刚要开，又停下来。胡耀邦问警卫秘书李汉平：“提前了？！”李汉平说：“你从来都是提前的！”正说着，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和国务院副秘书长闫颖赶来上了车。见人们坐定，李子奇招呼韩正卿坐在田副总理旁边，并说：“认识吗？”韩正卿朝田纪云说：“电视上认识的”。田纪云先是一笑，直接问韩正卿：“多大年龄？那里人？”接着，胡耀邦问韩正卿：“地委书记干了几年？”韩正卿的回答：三年了。胡耀邦又说：“三年，老资格了！以前干过什么？”韩正卿说：“副专员，县委、公社都工作过。”
　　车出兰州东岗镇，直接向定西跑。五月的陇中，大地已经完全变绿。路边的山坡翠绿，灌木丛长势很旺。胡耀邦手指山坡上长得最旺的丛丛灌木发问韩正卿：“那是什么植物？”韩说：“白刺，也叫野枸杞。”胡耀邦问：“野枸杞，抗旱能力强，没有中卫枸杞时还可入药。还有什么能抗旱的？”韩答：“柠条，阳坡扎根深，最能抗旱。酸刺，就是沙棘，阴坡上最好。”回答后，田纪云副总理说：“多栽适宜的树种成活率高”。韩正卿怕挤了田纪云，有意挪到车中间的小椅上坐下。可是，田纪云很随和的两次拉韩正卿往他跟前。过甘草店后不一会，车就爬上车道岭。这时，胡耀邦询问韩正卿：“开黄花的是什么植物？”韩正卿答：“那就是柠条。”又问：“陡坡上花朵大点的呢？”又答：“野菊和黄蒿”。
　　车进入定西县的车道岭林场区后，就停下了。胡耀邦和田纪云都下了车，韩正卿简短介绍了车道岭定西县景泉林场的情况。胡耀邦对车道岭的绿化深表满意，环顾四周，看了六、七分钟。新闻界的记者们简直发了疯似地一个比一个忙着抢拍镜头。在车道岭公路旁景泉乡的汤俊元家前，车又停了下了。汤俊元家是李子奇从 1983 年开始亲自帮扶的贫困户。李子奇向胡耀邦介绍了一番汤俊元家的状况。看到汤俊元家新盖的房子，胡耀邦说：“怕是拿钱了的？”韩正卿说：汤俊元是“全乡最穷，小的无劳力，老婆双目失明，是重点解决的。”
　　照省、地两级的安排，胡耀邦沿途视察了石家岔小流域。一出汤俊元家，车子就往石家岔走。历来春夏旱情严重的定西大地，这一年照样天旱，路上尘土飞扬。在汽车缓慢爬山时，胡耀邦听取了韩正卿介绍石家岔小流域的治理情况。由于路太难走了，在距离预定看点还差二百来米的地方，开道车只好停止前进，胡耀邦总书记就下车往预定的看点边走边看。不到十来分钟，就走到看点。胡耀邦站在巉口周家山顶，仔细看了郁郁葱葱披上绿装的荒山，看了尚未恢复植被的秃山。了解到定西正通过供煤植薪、推广节柴灶、太阳灶等措施，解决农村的燃料问题。在此基础上，把修梯田和种草种树、修建淤地坝结合起来，按照“山顶戴帽子、山腰缠带子、山底穿靴子”的模式，开展大规模的小流域综合治理。听了韩正卿的现场介绍后，胡耀邦说：“要百折不挠，打持久战！”

六、在定西召开座谈会，充分讨论问题，殷切希望 “旱塬斗天，草木当先”
　　看完石家岔小流域后，胡耀邦总书记就往定西走。大体 11 时半，胡耀邦就到定西，住在定西地委办公的四合院。 12 时半，在地委机关小餐厅里吃午餐。简单吃了饭后，胡耀邦就休息了。下午在这里开了一个座谈会。
　　定西各县的县委书记、县长唯恐迟到，在午餐后，先是早早坐在行署办公二楼会议室等候，接着，在 2 时就进了地委四合院大会议。 2 时半差 5 分钟时，胡耀邦提前来到会议室，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国务院“三西”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林乎加等同志也随耀邦到会议室。参加座谈会的还有省委书记李子奇、副书记候宗宾及省上有关人员，有定西地委书记、副书记、秘书长、行署专员、副专员、军分区司令员、政治委员、各县县委书记、县长，总共 28 人。胡耀邦一进会议室，在座的各位同志站起来热烈鼓掌欢迎，他笑容满面地向大家打招呼：“请坐！请坐！”
　　会议一开始，警卫秘书李汉平摆好定西地区行政区划图，总书记详细查看了定西行政区划图。接着，他拿起名单风趣地说：“要先抓人头，后抓山头”。然后一一询问各县县委书记和县长姓名、年龄、籍贯、学历和各县的人口、面积、山水等情况。总书记一个一个点起名来，和蔼可亲，说话风趣和谒，时而爽朗谈笑，时而详细询问，气氛非常活跃，还和一些同志还开玩笑，使会场气氛显得既热烈激奋，又轻松欢快。
　　点名询问从韩正卿同志开始，按照名单所列顺序，依次进行。当知道张国维同志是江苏宜兴人时，胡耀邦用五个手指捏成一个茶壶形状，摇了摇，然后笑指茶杯说：你就在产宜兴壶的那个县，这是你们老家产品嘛！点到宋得寿时问：“你和宋得福是什么关系？”这一问，一下子把紧张严肃的空气缓和了，转变为谈笑自如、生动活泼的局面。宋得寿回答：我是本地人，过去多时在甘南工作，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在问定西地委委员、秘书长景培禄的年龄和籍贯时，位在胡耀邦右前方后排的景培禄，怕胡耀邦听不清楚，站起来回答。他先伸出五个指头，然后又收回四个，留下一个食指，大声回答说他 51 岁了，是临洮县人。胡耀邦对景培禄说：你是在场的第三个临洮县人。接着又问景培禄的文化程度。韩正卿就近替景培禄回答：他是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又问景培禄的校长是成仿吾吗？景培禄回答说：校长是吴老吴玉章同志。这时，胡耀邦话锋一转，开起了景培禄的玩笑：“那你也算一个老同志了。”景培禄后来回忆说，他当时想，按他的年龄、经历、地位，算个啥老同志，这分明是总书记拿他逗笑，活跃气氛。果然，胡耀邦的话音一落，全场就引起一阵笑声。胡耀邦一一点名询问了 28 位同志，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据参加这次会议的定西干部后来回忆说，胡耀邦很了解基层干部的情绪和愿望，他的这种座谈方法别开生面，使大家不但和总书记见了面，还谈了话，既受到启发和教育，又感到满足和自豪。
　　之后，省委书记李子奇将复印的说明定西艰苦的一页历史材料呈送给胡耀邦，让总书记看清陕甘总督左宗棠给光绪的奏折。资料原文是：“各省关筹解协饷及各项差使出力人员汇案请奖摺光绪二年正月初六日奏为关陇肃清所有各省关筹解协饷及各项差使出力文武员弁汇为一案请奖恭摺仰祈圣譼事 准维甘肃军事以筹粮为最难而采粮运又均非巨饷不辩辖境苦瘠甲于天下地广人稀回乱以来仅存孑遗不及承平时十万分一非赖各省关协济无所措手仰仗皇威遐东自潼关武关西讫嘉峪关南自巴蜀北至蒙古周数万里一律澄清是则疆圻诸臣之大有造于西地总核西征粮台开送各省关连年筹解协饷银数清单如福州军督”。当他看到陇中“苦瘠甲于天下”的话句时，一边念，一边解释，说：“看来当时一个是没粮吃，一个是没钱花，愁粮、愁钱，真是‘苦甲天下’”。随之问：“这是左宗棠什么时候写的？”定西地委副书记兼定西县委书记高存弟回答：“ 1876 年”。总书记说：“这大约是巴黎公社以后 5 年的时候吧！”又问：“左宗棠在甘肃住了多长时间？”答：“在定西住了 1 年。”总书记接着说：“后在兰州、河西等地住了一段时间吧。”总书记短短几句问话，让与会者都体会出总书记学识渊博。
　　大概四点半，胡耀邦让韩正卿汇报定西工作。对韩正卿同志的汇报，胡耀邦听得很仔细，记在心里，笑在脸上，不时插话询问，发表意见，讨论指导。
　　当汇报到定西群众长期贫困，对生活容易满足时，耀邦同志说：这是小农眼光。商品经济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小农经济思想，商品经济的对立面就是自然经济。
　　当汇报到定西有愁缺粮吃、愁缺水喝、愁缺钱花“三顶愁帽”时，总书记问：“你那个粮食总产现在有多少？”答：“这几年每年都在 11 亿斤左右。” 又问：“有些什么品种？”答：“主要有小麦，约占 80% （夏粮），另有一些豌豆、扁豆、洋芋和谷类作物。”耀邦总书记风趣地说：“老百姓的脸色很好，房子也不很坏，我看变化是主要的。看来一年 360 天，有 300 天是吃白面了，生活水平不错嘛！过上地主生活了（笑声）！”又问：“你这里农忙时每个老百姓一天吃几斤粮？”答：“强壮劳力要吃三斤多。”耀邦同志说：“有的，因为他没有副食嘛！”
　　当听到定西长期缺水，现在主要采取打窖解决人畜饮水困难时，耀邦问：“你现在缺水人的有多少？解决怎么样？” 韩正卿说：“全区约有 70 万人缺水，现在基本上解决了，户均二眼窖多一点。但老天连年大旱窖里蓄不上水，还遭水荒。” 高存第说“定西县 35 万人缺水。”总书记问高存第：“有那么多缺水的吗？你们定西县城吃水怎么解决？”高存弟回答说：“对，定西县城是用管道从 20 多里外的香泉引水的。”耀邦说：“这还不错。打井不行？”韩正卿答：“城里打井 300 米以下还是苦水。旧社会只有县官每天一匹骡子驮水吃，是甜水。老百姓吃咸水。”耀邦又问：“苦水能不能请科学家搞淡化实验，苦水淡化比拉水方便嘛。”答：“临洮刘家沟门乡试验成功，费用太高。”又问：“一天多少水就够了，除了饮用，还要洗脸、洗衣服、洗澡。”答：“拉水供应，每人每天 5 斤。”总书记很关心群众生活用水，转问随行人员：“北京一人一天多少水？”警卫秘书李汉平立即给北京打电话，很快得到回答：人均一天一吨到一吨半水。（原回忆录就是如此）田纪云问：“你一眼窖能存多少水？”答：“一般是 30 到 40 立方。”
　　当汇报到近几年全国青少年采种支援定西，特别是总书记连续两年寄来树种鼓励定西时，耀邦说：“我是给你们压力的，是想把你们促上去，‘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与会人员都感到总书记说话实在，都开心的笑了。
　　当了解到这几年种草种树有了较大发展时，总书记询问了草种、产草量及猪、羊、大家畜的饲养量等情况。接着说：“你那个红豆草籽，至少有十年的收入吧？十年内你可以把大家畜搞上去嘛！”
　　当汇报到种树、梯田、苜蓿草，是干旱地区的三件宝，全区人均有二亩梯田一亩洋芋，可以解决吃饭问题时，田纪云问：“你全区有半年余粮的有多少？”韩正卿说：北部四县除受灾的乡村外，都有半年以上的余粮，岷、漳两县还比较困难。高存弟说：定西县 50% 的农户有一年余粮， 40% 的农户有两年余粮， 10% 的农户是困难户。
　　当听到南部几县大量药材资源，当归如今竞争不过云南等地，党参销售不畅时，耀邦说：“你的销路至今没打开，象山东的海带一样，洪湖的鱼虾搞联合公司，鱼虾一直运到香港。甘肃的大黄是很有名的，还有当归。甘肃有几种全国有名的产品，你自己要想办法打开销路，就是那么几种产品嘛！还可以搞瓜果业嘛”。
　　当汇报到这几年种草多了，电赶不上，加工赶不上时，总书记说：你可以搞些小型柴油发电，自己搞小型自己用。省上给设备，油自力更生。不能啥都躺在国家身上。
　　当汇报到干部培训问题时，耀邦问：全区现在有多少干部？韩正卿同志回答： 29000 人。胡耀邦同志高兴了，他说：不少呀！你有 29000 干部，红军长征到陕北时只剩 8000 人了。他们最后推翻了三座大山，建立了一个新中国。你现在把 29000 干部发动起来，定西的贫困面貌一定能够改变！胡耀邦同志长征时还只是一个 19 岁的红军年轻干部，这次重访长征路，他已经 70 高龄了。他要定西发扬长征精神，奋力拼搏，为定西人民造福，真是语重心长啊！

　　听完汇报后，总书记说：有什么问题、要求可以讲一讲。要各县县委书记每人说一条意见、要求或建议。田纪云副总理对大家说，你们都是县委书记和县长，总书记在这里，你们说一说，算是一下子通天了嘛！大家就工作中的困难和群众要求、对现行政策的意见，提出建议。
　　田副总理这么一说，气氛一下轻松了，同志们都大胆地向总书记谈问题和建议，争先恐后。胡耀邦就大家提出的问题，和在场的中央、省、地、县的同志，热烈讨论，一一讲了具体意见。他特别强调：解决问题主要的还是靠你们。不要啥都躺到国家身上。要自力更生，有股干劲，有雄心壮志！
　　临洮县委书记张乃要求解决乡镇干部年龄老化问题。耀邦说：乡一级搞一个乡长、一个党委书记、（韩正卿补充说：还有一个经委主任），先解决三个人，指挥班子年轻，其他干部可以年龄大些。人从哪里来？一是可以上面配些，二是从大中专毕业生中可配些，三是从复转军人中安排些。每个乡先搞三个主要领导，其他的年龄可以大些，这个问题慢慢解决嘛！田纪云说：对年龄大的干部，乡镇企业需要人，第三产业需要人，也可以安排。
　　岷县县委书记常泽国提出岷县需要加快林业建设步伐时，耀邦问：你去过哈达铺吗？是不是那里的树都砍光了？答：去过，林子确实砍光了。耀邦同志说：你那个地方可是山青水秀呀！我们长征时就看到那里山青水秀呀！

　　渭源县委书记汪藏锐要求国家在安排投资时，在具体项目上不要捆得太死时，耀邦说：我们过去多少年搞的都是专款专用，打酱油的钱不准打醋。现在应把投资捆成一疙瘩，你们自己内部调剂使用。我们吃面条还不是要把酱油和醋调在一起嘛！田纪云说：重点项目重点使用，有主有次。在投资上，一可以捆在一起，二不能层层截留，三要选准项目。中央、省、地、县截留扶贫资金是个罪过。现在有些地方就象漏水的渠，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到群众手里就漏得差不多了。多少条渠道下来的资金到你县上就可统筹使用，今年搞这个项目，明年搞那个项目。
　　高存弟向总书记提了四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定西长期干旱，需要解决水的问题。要搞临定提灌。总书记马上想起 1958 年搞的引洮工程，问到 1958 年你们不是搞过一次吗？韩正卿说，那是大引洮。总书记详细询问现在搞需要多少投资？能灌溉多少亩地？韩正卿说，需要投资两亿多元，能灌溉 30 万亩。总书记算过帐后说，两个亿搞 30 万亩，每亩 700 元，要先搞好勘测设计，沿途可以搞些小水池，可以养鱼。并鼓励定西对这个事情要有信心，七五计划不上，八五计划上，八五计划不上，九五计划上。希望总在前头。文化大革命十年，有些人熬了八年，只剩两年熬不过来，自杀了。你要吸取“文革”的教训，要有耐心嘛！要看到我们总是有希望的，我们国家总是在上嘛！第二个是农村干部来源缺乏，尤其在知识结构方面增加有文化素质的干部困难。第三个是一些同志只片面追求文凭，不努力工作的问题。耀邦说：这几年，在帮助知识分子成长宣传上有片面性，只搞文凭不搞水平。我在小会上讲过几次不听，去年欢送中央讲师团的大会上，我有个讲话，讲了三条，就是纠这个风。有些同志在这个问题上有偏见，鼓励青年只追求书本知识，不注重实践经验。把书本知识和实践经验紧密结合起来才是好同志。本事怎么完全从书本来吸取？主要他还是从实践中来嘛。一个书本知识，一个实践知识，我去年就已经讲了嘛，（李子奇插话说：这个问题已有所好转。）有些有实践经验的老同志拼命去追求文凭，青年人文凭再加文凭，这些不是你们的责任，我们从去年一月底就开始纠正这个问题了。第四个是县委书记任职内要有工作主动权的问题。总书记说，现在不是讲简政放权吗？体制改革吗？你们不要捆的太死，中央、省、地都要当开明人士，不要当旧社会的婆婆，这个意见是一个好意见嘛。
　　讨论到这里，耀邦同志让林乎加谈谈 “三西”建设的情况。林乎加介绍了“三西”建设在定西取得的成绩、变化、以及采取的主要措施。耀邦说：“三西”建设十年为期，再不能延长了。十年到期是 1992 年， 1992 年召开十四大，到那时你大体上可以搞到什么程度？林乎加说：人均 300 元钱， 600 斤粮。这是个解决温饱问题的标准。这里大面积种植小麦，现在搞技术开发，提高单产，潜力还很大。胡耀邦说：种小麦第一是山东，人家本事最大，其次是豫北，第三是河北。
　　讨论结束后，耀邦同志特别强调：现在主要是要把措施搞扎实。你韩正卿同志前面汇报的很不错嘛！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提高干部的素质，一个县一个县，一个乡一个乡，一个村一个村，一户一户地钻进去，下功夫。要深入到群众中去，深入到基层中去，本事就是从实践中来的，不是只从书本中来的，主要是来自实践。毛泽东同志讲过，一切经验来自实践。对那些不能深入群众，深入实际，深入基层的同志要经常进行教育。种草种树不是我发明的，是从实践中总结提出的。我们搞了 37 年，现在中央的这套政策也是从实践中来的。乎加同志常来定西，很有意义。经常来，总结一下，哪些应该坚持，哪些应该完善，在总结中加以提高。总书记最后说：县上的同志向中央提意见，不是不可以，但不能把希望放在中央的帮助上，你们要有股干劲，要有雄心壮志，解决问题主要的还是靠你们。
　　讲完话后，总书记请田纪云同志讲。纪云同志说：我在这里只送你们两句话。一句是：向后看，成绩很大，信心增强。我看了以后，感到定西的面貌确有很大变化，群众生活、穿着很不错，你们的信心在增强，我们也在增强。 1985 年定西地区人均纯收入增加近 40 元，这是个很大的成绩，令人鼓舞，很有信心。另一句是：向前看，持之以恒，前途光明。要按照种草种树这条路坚持走下去，不能摇摇晃晃。当然，该完善的要完善，该发展的要发展，不是一成不变的，要坚持下去，不只是这一代，下一代还要干下去，要向着光明的前景去奋斗、去努力。田纪云针对韩正卿说的“三件宝”，又讲“四个少不了”。

　　耀邦总书记和田纪云副总理讲话后，甘肃省委书记李子奇同志说了三点意见：定西这几年的一个重要收获是：路子走对了，有了个好的起步，还有了初步的收效。特别是总书记“种草种树，治穷致富”的指示深入人心，对干部群众鼓舞很大。定西的干部很辛苦，做了很有效的努力。更主要的是他们增强了信心，精神状态很好。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第二点是希望你们很好地研究一下总书记在陇南讲的四句话，就是“种草种树，振兴农牧，多种经营，以工致富”。我认为，这四句话讲得很好，很全面，也符合定西的实际。如果你们照这样去做，路子将会更宽，情况会更好的。第三点是种草种树，要注意经济效益，草种多了，要让群众有收益，哪怕钱少一点都行。养畜不是一两年能养起来的，起码要五六年时间。所以，要把林草业抓好。要注意草的转化。最后一点，就是希望你们很好地研究一下总书记和田副总理的讲话精神，并以此作为动力，鼓舞大家把工作做得更好。
　　下午 6 时半时，座谈会结束，整整开了四个小时。座谈会结束后，胡耀邦、田纪云和参加汇报会的同志以及部分工作人员一起照了相。
　　晚饭是在地委大食堂的小餐厅吃的。餐厅里摆了四张圆木桌，红色的、金属铬钢管折叠椅，很是土气。没有办法，定西人就用白生生的桌单子护了一下木桌，在餐厅里摆放了几盆水灵灵的鲜花，才稍为把以往的“土”气遮掩了一下。给耀邦同志的饭菜很简朴，但有地方风味。副食是素炒洋芋丝、凉拌乌龙头、香椿叶炒鸡蛋、酿皮子、羊杂碎等，主食是荞面饼子、饸饹面条、花卷、米饭。胡耀邦同志拿起一块荞面饼子一边吃，一边风趣地开起了玩笑，他说：这饼子是凉的，原来定西缺电呀！总书记在吃饭的时候，还惦记着定西人民的疾苦。
　　晚饭后，总书记在四合院走廊里走步，李汉平跟随在后边。见总书记在定西的情绪很好，韩正卿双手端着大圆砚，腋下挟着四尺宣纸，请总书记题词。总书记亲切地问：“要我写字？”走进会议室，韩正卿将两个茶几拼起来，铺上报纸，再将宣纸铺在上面，就请总书记题词。总书记就提笔书写了：“旱塬斗天，草木当先，百折不挠，造福万年。胡耀邦”。他是勉励定西人民艰苦实干，创造美好的未来。韩正卿请田纪云题词时，田纪云说：总书记题了，我再题什么呢！婉言谢绝了。胡耀邦给定西的这幅题词，至今由定西地区档案馆收藏。
　　5 月 19 日清晨，春雨淋淋。本来胡耀邦同志答应要和地委、行署全体职工合影留念的，但由于雨大，没有合适的地方，只好罢了，动身离开定西。听到总书记要离开定西， 8 时，定西的干部自觉站在四合院门口的道路两旁，热烈鼓掌欢送胡耀邦同志上车。总书记坐在大型面包车的左前排，紧挨着玻璃窗坐着。他的精神很好，面带微笑。先是向右边 , 而后是转过来向左边欢送的同志 , 不断招手致意告别。看到群众离不开领袖，领袖离不开群众的这种场面，定西地委书记韩正卿情不自禁地爬到总书记坐的车门上，打算再送一程总书记。可总书记说：“不去了嘛！”同时，胡耀邦总书记热情地伸出手来，与韩正卿紧紧握手告别。

　　面包车出了地委大门，向东驶去了。但是，欢送总书记的队伍还没有散去，大家热情地议论着，有的互相拍打着肩膀，有的彼此追逐，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七、定西“反弹琵琶”，大念草木经，走上致富路
　　胡耀邦总书记 1986 年 5 月 18 日视察定西，在定西干部群众中引起极大的反响，得到定西干部群众的高度评价。
　　光阴荏苒，二十五六年有如白驹过隙飞逝后，参加过胡耀邦视察定西活动的定西干部依然说，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有人把回忆胡耀邦视察定西亲切地叫“喜悦的回忆”，有的人说胡耀邦同志视察定西的情景还深深地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回想起来像电影的镜头一样，一幕一幕地闪现在脑海中，使人喜悦，令人兴奋。有人说，从座谈会上的爽朗笑声和谆谆嘱托，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总书记待人亲切质朴和工作认真踏实的可贵品质。这是我一生中受益匪浅的一次工作汇报，将永远铭刻在我心里。有人说，耀邦总书记自 1983 年以来，先后四趟，硬是把全省所有地州市都跑遍，尤其是和基层干部走下来交换意见的优良作风是对大家教育极大的。以后，自己一定要把工作做到乡村去，向总书记学习。也有人说，总书记在调查研究中，每到一地，都要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总是轻车简从，平易近人，谈古论今，谈笑风生，气氛十分活跃，受到干部和群众的热烈拥护，给干部和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昔日定西响应胡耀邦同志 “ 反弹琵琶 ” 、大念草木经号召的行动，为而今定西改善生态环境打下坚实基础，也为开发特色产业创造了有利条件。定西以此为起点，至 2009 年，完成退耕还林 136.62 万亩、荒山造林 191.7 万亩、封山育林 8.3 万亩，林地面积达到 310 万亩，森林覆盖率达 12.5% ，生产总值、财政收入、农民人均纯收入分别增加到 100.14 亿元、 6.08 亿元、 1863 元，比三十年前增长了 39.3 倍、 19.1 倍、 24.9 倍。定西不但实现了整体基本解决温饱，而且形成了种草养畜 —— 增粮增收 —— 改善生态的循环经济模式，初步走出了一条自然条件恶劣地区脱贫致富的成功路子。现在，定西以稳定解决温饱和奔小康为目标，以发挥比较优势、发展特色经济为思路，着力培育以马铃薯、中药材为主导的特色优势产业，大力打造“中国薯都”和“中国药都”。在享受定西发展成果的今天，我们不能忘记中央和省上对定西的正确领导和坚强支持，不能忘记社会各界对定西的巨大帮助，不能忘记全定西各级党组织和政府及广大干部群众的艰辛努力，也不能忘记党和国家领导人及专家学者的悉心关怀。定西的快速发展，得益于当年胡耀邦总书记的破解难题，提出种草种树的大计。定西人最不能忘记的人之一，就是胡耀邦。
　　定西的“耀邦树”，表达了定西人对胡耀邦同志的深情和怀念。

回复一下  

oh!mag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