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马家窑文化高地的桥梁

——读《水与马家窑文化》有感

作者:渭水伊人

干旱贫瘠的陇中大地，是一块文化积淀丰厚的精神高地。堪称中华文明瑰宝的马家窑文化彩陶，则是这块土地上最瑰丽的历史文化遗存。

然而，当这些闪耀着人类文明的绚丽光华和源头文化精神的瑰丽彩陶，穿越几千年沧桑岁月来到我们面前时，我们却不知道它们缄默的表情下究竟埋藏着多少远古文明的奥秘？也不知道我们将沿着一条怎样的隐秘之路，才能揭开彩陶内心深藏的千古之秘？

可是，当我看到李喜群、李卫国（已故）、张卫东先生编著的《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探寻——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时，我欣喜地发现，我找到了一座桥，一座沟通我们的心灵和马家窑文化高地的金色桥梁。

那么，请随我一起翻开《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凭着它的引领，让我们通过水这一独特视域，领略马家窑彩陶文化的旖旎风光。

管子说：“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宗也。”水是生命之源。它滋养万物，孕育生命，涵养文明。从本质层面上来讲，中华文明就是大河文明。而陇中是洮河、渭河的故乡，这两条黄河的重要支流奔腾不息的水波给依水而居的远古先民以深刻的启迪，为他们创造的彩陶文明镌刻下了浓重的水韵。从这个意义上讲，从水与陶的关系入手，解读彩陶文化的神秘内涵，或许更容易接近彩陶内心的秘密，更容易破解马家窑彩陶神秘的文化秘码。

《水与马家窑文化》正是从“水与马家窑彩陶之关系”这一新颖视角，解读马家窑彩陶精神文化内涵的通俗文本。它图文并茂、装祯精美、语言深入浅出、生动易懂，是大众读物与学术品位二美兼具的好书。

《水与马家窑文化》的大众性主要体现在它极强的文化亲和力上。这主要体现在第五篇“马家文化问题解读”部分。在这部分里，编者坚持全面介绍普及彩陶文化常识和马家窑彩陶考古知识的目的，以简明扼要、通俗浅显的文字，对“什么是彩陶？”“彩陶是如何制作的？”“为什么说彩陶是史前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特殊结晶？”“为什么说马家窑文化刻绘符号是中国文字起源之一？”等25个问题的完美回答，较全面地介绍了马家窑彩陶制作、类型特征、历史文化价值、史前先民的生活情景以及彩陶考古学知识。 25个问题虽独立成章，又自成一体，连缀成一篇图文并茂的彩陶文化简史，具有彩陶学启蒙的作用，读来亲切感人、受益匪浅。

《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还汇集了众多我们平时难得一见的珍贵的彩陶图片，这也是它吸引读者眼球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本书第二篇“马家窑文化之水韵”和第四篇“马家窑文化陇中彩陶”中，漩涡纹彩陶四 瓮（中国历史博物馆藏）、漩涡纹彩陶双耳尖底瓶、彩陶舞蹈纹盆、鲵鱼彩陶雕塑、日月星辰彩陶罐、“2221”方折纹彩陶罐、左右双耳连体彩陶杯……一件件宝贵而精美的彩陶纷纷进入我们的视野，让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藏品丰富的彩陶馆，收获无穷的惊喜。为了给读者留下立体而完美的印象，一件彩陶往往配有不同角度的图片，使读者得以尽赌彩陶全貌。其实在这里，读者不仅能观其形、赏其彩，更重要的是还能随着一篇篇诗意盎然的文章解读那一件件精美彩陶所包蕴着的文化奥秘，感受陇中大地孕育的远古文明的灿烂光华。那左右双耳连体彩陶杯体现的物理学连通管原理，那“2221”方折纹彩陶罐上很象形的阿拉伯数字“2222”和“2221”，好像电子计算机的二进制符号，使人不得不对祖先的智慧创造充满敬意。透过绘有三组翩翩舞者的舞蹈纹彩陶盆上人物婀娜多姿的舞姿和盆底三组极富动感的漩涡纹和田格网纹环绕着的三条游弋在清波中的鱼儿，我们仿佛看见马家窑人安恬欢快的田园生活。还有那日月星辰彩陶罐所展示的神秘的十月历法图，那双耳浮雕蛇纹罐上三条s纹型堆蛇,变体神人纹壶蛙形图案所呈现的生殖崇拜，葵花纹高颈瓶体上的葵花纹所蕴含的二元对立思维……当目光抚摸着这一件件精美的彩陶时，心已随了那蝌蚪般灵性的文字，走向彩陶的心灵深处，走向数千年前祖先渔猎刀耕却充满智慧创造的生活。

阅读《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就像跟着一位阅尽世间沧桑却慈祥和蔼的长者，逆着时间之河行走在被彩陶的光华所笼罩的中国远古文明的圣地。在他的引领下，我们在赏心悦目的同时，还不时有新的发现，新的惊喜。这就是说，《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的大众性、通俗性丝毫也掩盖不了它可贵的学术品质。

《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的学术品质首先在于它从“水”这一独特视角，解读和呈现了马家窑彩陶那瑰丽精美、神秘古朴的彩绘图案所蕴含的文化真意。“水是生命之源……它除了赐给人类以饮用、舟楫、灌溉等方面的恩惠外，还具有许多精神方面的寄托和象征。几千年来，华夏民族在认识水、治理水、开发水、保护水和依恋水的过程中，留下了丰富的精神遗产，领悟出许多充满智慧的绮思，奠定了中华水文化的深厚底蕴。”“陶与水的关系是血与肉的关系。马家窑文化彩陶图案中大量画着水波纹，就是先民们对水的敬畏、歌颂和崇拜……他们离不开水，又不了解水，更不能驾驭水，……于是就产生了水崇拜。”阅读这些充满诗意和智慧的文字，我们就会明白，原来那神秘瑰丽的彩陶图案是一种图案化了水波，反映了先民对水的依恋和崇拜意识，那些黑红两彩大漩涡纹图案就是先民对水的崇拜和赞美。随着先民们从崇拜水到驾驭水的愿望的日益强烈，彩陶上便出现了大量意在保护田园的驾水神灵变体蛙神图案……在“马家窑文化之水韵”篇中，编者通过对一件件珍贵彩陶图案纹饰的个案分析与解读，以极富诗意的文字阐释了马家窑彩陶淋漓的水韵。如《水——母亲河原始神韵的结晶》一文先对中国历史博物馆藏的漩涡纹彩陶四 瓮的纹饰进行精彩描绘：“上层为变体草叶纹；中层为二方连续漩涡纹，涡心饰圆点纹；下层为平行水波纹。”接着解读其文化内涵：“这件彩陶体现了马家窑文化独特的水文化风格，是黄河母亲神韵的结晶，自上而下，犹如在波澜壮阔的黄河水面，生命的蝌蚪随波嬉戏；连续大小的水漩涡起伏，有强烈的韵律，形成后浪推前浪的卷浪式，给人以水欲跳出画框的动感。水深处却宁静和平，表现着母亲河博大宽厚的胸怀。”之后，凭借想象之翼，把读者带到了遥远时空里先民的生活情景: “清澈的黄河自西向东汹涌澎湃，一道道波浪时隐时现，勤劳聪慧的先民们荡着木舟，满怀希望地撒开渔网。”不用说在这样智慧而灵性的文字中游弋，单就看一眼《水畔湖边娱神图》、《水波飞溅 遥遥欲试乎》、《湖面漪澜 龙腾云卷》等一篇篇涡旋浪飞的文章标题，也会勾起读者探究的强烈欲望。因此省马家窑文化研究会会长王志安先生说，本书“从水文化角度探索新石器时代马家窑文化的内涵和精神，拓展了对于彩陶文化研究的视野。”

《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的学术品质还在于它的包容性和强烈的探索精神，主要体现在“马家窑文化探寻和发现”篇中。如《马家窑类型舞蹈盆浅议》一文中，在列举学界对舞蹈纹盆的三种权威观点即“翩翩起舞、和谐欢乐” 说、“庆丰收集体欢乐”说和“氏族酋长收藏的器物”说后，编者旗帜鲜明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巫术娱神”说。这种实事求是的严谨的科学研究态度和不迷信权威的独立探索精神使这本书获得了一种学术的尊严，有着令人仰望的精神高度。

创造了马家窑文化的先民们已经归于尘埃，只留下彩陶见证那些远古岁月里的辉煌和荣耀，此外没留下任何关于彩陶文明的文字记载。这就给研究者们带来了很大的研究难度，也留下了更大的探索空间。李喜群、李卫国、张卫东诸先生怀着对马家窑文化的热爱，靠着自己的收藏、田野考古和零星资料，利用业余时间潜心探究彩陶文化的奥秘，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同时自觉地承担了推介宣传马家窑文化的历史责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水与马家窑文化》一书是他们彩陶研究成果的展示，也是宣传推介马家窑文化的通俗读本。相信随着这本书的指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研究马家窑文化，使陇中文化凭着马家窑文化这张名片走出甘肃，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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