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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26 17:25 资料短消息加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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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做戏德艺双馨——我对李梅的印象

　　做人做戏德艺双馨

　　——我对李梅的印象

　　陈答才

　　李梅是省戏曲研究院艺术总监、秦腔舞台的台柱子演员、中国第十三届戏曲梅花奖得主、第九届文华表演奖得主、2005年上海戏剧白玉兰奖，是秦腔四大名旦的头牌。曾被省文化厅、文联、剧协等单位联合授予“青年表演艺术家”称号。这些殊荣对她都是当之无愧的。李梅有近30年艺术生涯，饰演、创造过许多陕西地方戏的人物形象，其中大多我都观看过，有的多次欣赏，真是百看不厌，百听不烦。作为一名忠实的戏迷，李梅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可用五句话来概括：人物刻画准确细腻，舞台表演潇洒大方，唱功扎实字正腔圆，艺术追求开拓创新，做人做戏德艺双馨。

　　首先，她人物刻画准确细腻。我觉得李梅最成功之处在于，对所塑造人物的内心活动把握得非常准确，体味得相当细腻。无论是《游西湖》中的李慧娘，还是《留下真情》中的刘姐、《迟开的玫瑰》中的乔雪梅，乃至《大树西迁》中的孟冰茜，她对这些性格、境遇、时代反差很大的人物内心活动的把握和处理，可以说到了最佳状态：她把李慧娘那种爱、恨、怨表现得淋漓尽致；把刘姐在事业上的执着和成功、在爱情上的追求和挫折刻画得入情入理；把乔雪梅的崇高境界和奉献精神塑造得完美无缺；把孟冰茜因深爱丈夫而随之西迁、但又因形势的风云突变（亦即剧情的迭宕起伏）而一次次陷入思想矛盾的痛苦之中、抑或摆脱不了上海“大小姐”对西部、对西部人的偏见等等，都演绎得惟妙惟肖。正因为李梅对剧中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有着准确把握和体味，就决定了她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容易对观众产生震撼力，观众总是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而心潮澎湃，跟着剧中人物的悲、喜、哀、乐而悲、而喜、而哀、而乐。《迟开的玫瑰》我在剧场看过至少四次，电视上看过两次，每当乔雪梅面临个人前途和家庭困境，二者必择其一，需要她作出选择时，她内心矛盾，我内心亦矛盾；她着急，我更着急。而每每在她作出牺牲个人前途、沉重地挑起支撑家庭、成协弟妹这个选择时，我同她一起就这个选择而感到如释重负。特别是当弟妹皆事业有成，赶回参加姐姐迟到的婚礼时，我几乎每次都有喜悦而激动的泪水为乔雪梅涌出。我的家人对我多次观看《迟开的玫瑰》不理解，说我“有病”。我不仅对她说，而且对同事、也对我的学生说，每看一回《迟开的玫瑰》，都使我的灵魂得到一次净化。原因就在于乔雪梅“要苦就苦我一人”、“做大姐要有大胸怀”这种朴实无华的人格境界感染了我。这里还应该特别提到，李梅在《大树西迁》中饰演的孟冰茜，时间跨度整整50年（从1957年到2007年），就大历史而言，新中国经历了全面社会主义建设（包括“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拨乱反正、改革开放30年；就小历史来说，交大经历了西迁的风风雨雨、十年“文革”的摧残、改革开放的飞速发展，成为国内一流、国际驰名的高等学府；就孟冰茜个人来说，经历了从青年教师、“改造对象”到成就蜚然的知名教授，一句话，把主人公从青年演到老年，这对主工花旦、闺阁旦的李梅来说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李梅对这个角色的塑造很成功，两个半小时的舞台表演，其效果绝不在蒋雯丽塑造的50集电视连续剧《金婚》中文丽这个人物之下。就是说，李梅不仅能把不同的人物刻画得准确细腻，而且能把同一人物的不同年龄段、不同体态、不同神态和不同思想情感感悟得精细、准确。总之，无论传统古装戏，还是大型现代戏，李梅饰谁像谁，演哪段像哪段。

　　其次，她的舞台表演潇洒大方。我认为，舞台表演潇洒大方是李梅艺术实践上的突出特点。李梅对人物刻画准确细腻，是通过表演和唱腔完成的。她的表演放能放得开，收能收得拢，这种收放自如的火候掌握得很有分寸，使观众从中获得美的享受。这一点，我第一次观李梅演戏就留下了深刻印象。记得是1986年5月，当时的省戏曲研究院包括李梅在内的第八届演员训练班学员即将结业，在西大街实验剧场进行汇报演出。适逢省委机关党代会举行，那晚的戏票几乎全包给了会议。省委办公厅一同志送我一张票，我有幸前往观看。那晚年仅17岁的李梅演的是《游西湖》中的“鬼怨”一折。只听幕内一声“怒气腾腾三千丈”的大箭板唱完，李慧娘一身孝服，雪白的披风，四十五度侧身，飘逸洒脱，快步出场。接着，碎步走场，抖披甩袖，边走边唱，表演的美轮美奂即刻倾倒了台下所有观众。后来，随着剧情的发展，在聚光灯的“跟踪”下，李慧娘于台中，以腰为轴，左向旋转，慢慢地由大变小，越来越小，直到聚光灯熄灭，整个剧场漆黑一片；足有5秒钟，聚光灯再亮，李慧娘开始反方向转体，缓缓地从小变大，越来越大，整个剧场静到了极点，把一个执着追求爱情的怨鬼活脱脱献给观众，让你感动，促你思考，给你启迪。再后，随着苦诉冤情和怨情的一大段唱词的完成，剧场爆响了经久不熄、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是观众对李梅潇洒大方、干净利落的舞台表演和精彩唱段的肯定。从此，我知道了李梅，记住了李梅，也开始注意起了李梅的演出动态。此后20多年中，欣赏了李梅在其他剧目中的人物塑造，均以表演洒脱见长，如在秦腔《状元媒》、关中道情《隔门贤》中她分别饰演柴君主、芙姐的表演，把人物的性格刻画得很到位，使观众享受了表演美的愉悦。当然，李梅的潇洒大方总是同细腻相伴随。该轻盈处她绝不迟缓，该沉重的地方她绝不松驰，能准确地把握表演的“度”，这难能可贵。

　　再次，她的唱功扎实字正腔圆。对一名优秀的戏剧演员来说，唱功无疑是最基本的功力之一。在这方面，李梅的特点是字正腔圆，音质甜润，以细腻见长。这得益于她注重科学发音，真声假嗓并用，实字虚音交替，有板有眼，节奏分明。她在柴郡主、乔雪梅、芙姐、苦荷、孟冰茜的有关唱段中，都以细腻和舒畅给观众留下印象。由于她的唱腔令人百听不厌，我还特地买过一盒由李梅主演的《状元媒》磁带。一句话，听李梅唱戏，丝毫没有“土气”的感觉，相反觉得很洋气，很时尚，很新潮。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坚持秦腔要改革的缘由。

　　第四，她在艺术上追求开拓创新。开拓创新是一切有远见、有魄力、有作为的艺术家的不懈追求。李梅之所以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恐怕秘诀就在这里。只要把李梅所饰演过的艺术角色在脑子里过个“电影”，就不难发现，她的轰动性剧目都不是躺在前人创造好的人物形象上重复、模仿的结果，苦荷、刘姐、乔雪梅、孟冰茜这些深深印刻观众心中的艺术形象都是李梅创造性地刻画、塑造出来的，而不是从马兰鱼、马友仙等老表演艺术家那里“拿来”“为我所用”的。如同谈到李慧娘人们就想到了马兰鱼，谈到韩英人们就想到马友仙一样，当人们谈到、想到苦荷、刘姐、乔雪梅和孟冰茜，自然也就想到了她们的原始塑造者李梅。坦率地讲，原来我对秦腔热情很高，对眉户兴趣不浓，但自从观看李梅领衔主演的《留下真情》和《迟开的玫瑰》后，确实使我也爱上了眉户。个中原因，是她把眉户改革、创新到了一个新阶段、新高度，真可谓“旧瓶装新酒”，滋味不一般。由此，我又联想到，不少很出色的中、青年演员，念、唱、做、打的功力都很好，但在他们演唱的时候，马上就使人想到，这是某某老艺人的绝活。此类表演即使精彩，但毕竟是简单的承接，少的是开拓创新。如果要找这些演员同李梅的差距，恐怕主要问题就出在这里；不是基本功力不够，而是创新意识淡薄。而李梅的聪明过人，恰巧也在这里；即她在艺术上追求的是：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创新；尤其是她勇于和善于创造人物形象。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强调一下做人做戏德艺双馨。我以为把“德艺双馨”这四个字用给李梅是名实相符的，这可以从两个方面得到佐证。其一，她对艺术事业严肃认真。时下，各种形式、各种层次的秦腔电视大奖赛名目繁多，多数中青年演员唯恐跻身不进，有些演员甚至入江湖、赶庙会、作广告，只要给钱什么白都念，什么戏都唱，什么事都干。我特别留意到，李梅除了参加少数层次高、有品位的大奖赛外，其他低品位、低档次的演出她没有参加过。这倒不是她“脱离群众”的“清高”，相反是对高雅艺术神圣地位的自觉维护。她要尽量减少无谓的时间消耗，腾出更多时间思考秦腔艺术的改革和创新。当上院艺术总监后，她这方面的担子更重了，思考的问题更多了。比如，她四处“搜寻”适合本院演出特点的新剧本，思考秦腔在这个新时代的出路。其二，她视观众为“上帝”。她能虚心听取观众意见，尤其是能认真对待观众的批评意见，这一点使我深受感动。2001年11月15日晚，中国首届秦腔艺术节闭幕式暨庆贺演出晚会在人民剧院举行。这台晚会是秦腔艺术水平最高的演出。晚会上，李梅以“梅花奖”得主的身份清唱了《西湖山水还依旧》的经典唱段。戏唱得有滋有味很精彩，不在马友仙之下。但她那晚出台的服装、发型有些太“摩登”，与所唱角色反差大，不协调，多数观众不满意，我也不满意。我是个“好事者”。后来打电话给她，坦率地谈了这条意见，还建议她今后“万万不要做广告”（尽管她从来没做过广告）。她表示接受，并且问了我的电话号码，还说她以后有演出，邀请我看戏。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应付一下而已。没想到，每年春节的除夕之夜，李梅都专门打来电话，向我拜年。仅此可见，她确实视观众为“上帝”，一点没有摆出名家的架子（尽管她早已是名副其实的名家）。对艺术事业严肃认真、视观众为“上帝”，有了这两条，就足以表明李梅做人做戏的严肃和认真了。

　　李梅的演技早已为广大观众所认同、所接受。我相信，凭借她扎实深厚的艺术功力，再加上她开拓创新的不懈追求和做人做戏皆认真的执着精神，在振兴秦腔艺术的事业上，李梅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名为李梅，演唱“红梅”，饰演雪梅，同“梅”有缘。我也企盼李梅再度夺“梅”。

　　（作者系陕西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