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炳史册的陇右斗争
甘肃渭源·程俊珊
陇右，是一个历史区划名称，又是一个地理概念。陇右史设于唐贞观初年，唐太宗李世民把全国划为十个道（相当现在的省），陇右属其中之一。辖天水以西、包括河西走廊、青海西宁市以东。道置所在鄯州，是现在青海乐都县。中国共产党开辟的陇右工作委员会（简称：“陇右工委”），范围大体和陇右道相近，包括陇西、渭源、会川（合渭源）、临洮、定西、榆中、通渭、洮沙（并临洮）、兰州（后归皋榆）、康乐、宁定（广河）、和政、永靖、临夏、夏河、临潭、卓尼、岷县，西宁市，武山、甘谷（后归陇南）等十八个地、州、县、市，地下党活动以陇西、渭源、临洮为中心。
农民暴动反压迫 起义风火燃陇右
黑暗统治愤民怨，身居要地探黎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甘肃人民在国民党统治下，生活极为痛苦，而劳动农民更为悲惨，处于饥寒交迫的困境中。当时农民穷得卖儿卖女，男孩比女孩贱，男孩一岁五角，女孩一岁一元。大小贪官污吏，贪赃枉法，滥征暴敛，冻饿死亡，令人惨不忍睹。残酷剥削，激起强烈民愤，四十年代初，开始了农民起义串联活动，到1943年，农民起义烈火终于爆发了。
1940年8月，国民党军政部令兰州师管区，招募“抗日志愿兵”，任谦（渭源人）与刘余生（临洮人）从渭源、漳县招募2000多名，编为“甘肃志愿兵团”，任谦任团长。11月，该团拨编傅作义35军，任调八战区任参谋。1942年10月22日，任在会川组建了“后续中华山民主堂”，筹措经费，枪枝，准备抗日反蒋。不久，活动被暴露，任于11月潜往重庆。1943年4月，经友人活动，委任为国民党交通部公路总局专员。并得到周恩来的接见，汇报了“甘南民变”，周恩来分析形势，“民变动手早了，有可能失败”，并作了“分散隐蔽，积蓄力量，以待时机，改善役政，改善粮政，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发国难财的，拥护抗战到底”的重要指示，任得到启发。
白色恐怖遍陇右，民怨沸腾举义旗。1943年1月上旬，康乐县回族农民马福善，率领汉、回、东乡等各族农民举行起义。在广河、临洮开展活动。王仲甲（临洮人）、肖焕章组织的起义军，在临洮西坪会师，点燃了起义烈火。2月中旬肋巴佛率领数百名汉、藏群众，在临潭冶力关举行起义，并率众攻开了临潭县城。2月下旬，临洮北乡毛克让率领一百多名贫苦农民，在马啣山举行起义。刘化一在尧甸举行起义，杨华如在洮沙举行起义，黄作宾、王作宾、水振东等在榆中举行起义，郭化如在武山举行起义，王得一在武都举行起义，安华雄在皋兰举行起义。王仲甲、马福善等率农民义勇军围攻岷县不克，遂经东扎沟到渭源莲峰，北进陇西首阳、何家沟、到渭源北寨与毛克让部会合，动员司国珍起义未成。
歃血饮盟凝聚誓，拜兄结弟创起义。毛得功（路园）、杨友柏（路园双轮磨）、谢益三（双泉）、祁耀贤、夏尚忠（尹家庄）、蒋子俊、李镇德、常玉山（双泉）等结为秘密团体，号称：“八大弟兄”。随谷走村串户，发展地下力量，以渭河畔居义乡“砖瓦窑为联络居点”，以“百年古树赵家店，陇右秘密交通站”为标指。组织2000多名贫苦农民，揭竿而起，响应甘南农民起义，王仲甲整编为第15团，毛得功任团长。在陇西、渭源举行起义。3月初，临洮县紫松乡乡长刘鸣，率领农民起义，挥师南下，攻占了宕昌县城。国民党某部骑兵营长张英杰，率部在武都举行起义，参加了农民起义军。至此，农民起义军遍及甘肃南部二十余县，人们称为“甘南民变”。 3月18日，王仲甲、马福善、马继祖、肖焕章、赵印安率义军攻渭源城七日未克。渭源北寨镇司国珍率当地农民起义，并入临洮毛克让部。4月，王仲甲、马福善率领万人义军，在陇西首阳镇与渭河流域义军会师。6月初，各路起义军南下，在武都草川崖会师。起义军号称十万余人，进行了整编，统一了番号，称“西北各民族抗日义勇军”，推选了领导，决定了行动方针。
草川崖会师后，起义军又回师北上，1943年7月，起义军转战来到武山滩歌镇，国民党调集三军、三十八军、七个正规师、两个骑兵旅、共两万余人；青海、甘肃两省的地方保安队八千余人，在国民党驻兰空军配合下，南下义军陷入四面包围，经一天一夜的激战，敌众我寡，战斗失败，各部分散突围，三千多人牺牲，甘南农民起义终于失败。
农民义军挥师南下时，渭河流域起义军被整编为“第二路军”，决定毛德功任司领，在毛的请求下，吕伯元任司领员，毛得功、郭化如（武山洛门镇人）任副司令员。一则在临洮街子坪会议上，毛得功不同意南下，提出北上陕北，打通边区通道，参加八路军，共产党；二则陇南道路峡窄，不善于作战；三是后方空虚。因此，义军南下到岷县闾井时，为了控固后方，总司令王仲甲决定，抽出第二路军，在后方迂迴斗争。二路军率部过武山、入通渭、经陇西、首阳、何家沟、沿秦祁河，于七月初，到渭源、定西、临洮三县交界的北大坪时，陷入国军重围，国民党军新编24师1个加强团，以绝对优势开展猛攻，经一天地猛烈炮火轰击，吕伯元司令员壮烈牺牲，毛得功带病坚持突围，一直阻击到黄昏时巧遇大雨，毛与郭华如、杨友柏才带领少数骨干分散冲出突围，翻半阴坡，走南岔，返回故土，开始东躲西藏，分散隐蔽。司国珍等从罗家磨突围出到烟雾沟，被民团捉住送往官堡镇公所，随即押解渭源，不久被杀害。
从此，“国民党政府开始“清乡”、“剿匪”活动，到处抓捕“甘南民变”参与者。在卓尼县烧坏了肋巴佛所在的水磨川寺，杀死僧侣十多人；国民党59师在临洮“清乡”、“剿匪”时，在牙下集、苟家滩等地，枪杀青壮年农民达300余人，一时的残酷血腥镇压，笼罩陇右大地。一些参加“甘南民变”的领导者和起义农民，转入地下，开始打游击，转入地下武装斗争（简称地下工作）。
重建公委开辟白区 地下斗争迎接黎明
渭河源头举义旗，工委派员党领导。1937年10月26日，中共甘肃省工作委员会（简称：“甘肃工委”、亦称“兰州工委”）成立，孙作宾任书记。1938年初，党中央又派罗云鹏来甘肃，担任副书记，发展党员264人。1939年5月，孙作宾奉命调往延安。1940年6月初，“甘肃工委”遭到严重破坏，罗云鹏等四人被捕，白色恐怖加重陇原。1943年8月，西北局作出《对甘肃工作的决议》，决定重新建立甘公委，驻在边区境内。是年10月，中共甘（肃）宁（夏）工委在庆阳成立，孙作宾任书记。1944年8月，任谦被委任为平凉保安副司令，利用职务工作之便，掩护毛得功、肖焕章、吴建威等农民起义领导骨干。1945年9月,中央决定重新恢复中共甘肃工作委员会，陇东地委副书记朱敏兼任甘工委书记。
1946年3月，西北局派孙作宾、陈成义分别任甘工委副书记和委员。任谦从重庆回到兰州，派刘忠找到地下活动的郭华如、杨友柏叫到兰州，当面传达了周副主席的指示。8月中旬，西北局决定立即组建“中共陇南特别委员会”和“陇南游击队”，孙作宾兼任特委书记和游击队政委，刘余生（任达）任游击队司令员。乘极回临洮家乡，经渭源盛家坪梁子伯家，刘和孙作宾介绍梁子伯入党（化名罗夫），以便今后接头联系，是渭源最早的第一个地下中共党员。12月上旬，西北局决定对“甘工委”进行改组调整，由孙作宾担任工委书记。组建了“甘南民变工作委员会”，开辟了陇右地区党的组织武装工作。
1947年2月，由高健君、万良才在陇西马家大山宣布毛得功转为中共正式党员，介绍郭华如、杨友柏为中共正式党员。组建了“中共陇渭党支部”，郭华如任支部书记，高健君、万良才、牙含章、毛得功、杨友柏为支部委员。牙含章在渭源尹家庄介绍夏尚忠、李喇嘛(李发荣)入党，并成立了党支部，是渭源第一个支部，夏尚忠任支部书记。8月“甘工委”决定撤销“甘南民变工作委员会”，成立“陇渭工委”，高健君任书记，万良才任副书记，牙含章、毛得功、杨友柏、郭华如为委员；万良才为宣传部长，毛得功任组织部长，郭华如任军事部长，牙含章任少数民族工作部长，杨友柏任组织和军事副部长。11月13日，西北局对“甘工委”指示，今后工作应以陇渭工作为基础。向南、向西发展。下旬，将“陇渭工委”改组成“中共陇右工作委员会”，书记陈致中，万良才、牙含章、毛得功、杨友柏、郭华如为委员。毛得功任“陇右人民游击队”司令员，杨友柏、夏商忠为副司令员，司令部建在居义乡的曳崖村。
1949年8月11日，在肖焕章、牙汉章的工作下，会川县自卫大队2中队，刘占华（地下党员）中队长，率领自卫队在娘娘山起义；当夜又开往罗家磨，策应周志毅（地下党员）率领天水团管区2营9连起义；14日，在“陇右工委”工作下，王兰坡（地下党员）率领渭源自卫队，在县城起义；甘肃师管区第三团，团长任竟成（地下党员），率部在莲峰起义。
震撼国内的“甘南民变”，虽然遭到失败，但留下的革命火种始终没有熄灭。一大批参与骨干，隐蔽地下，继续发展势力，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一方面去延安和上级党组联系，在党的领导下，开辟了渭水源头地下工作新局面；另一方面积极发展，扩大势力，在解放战争三年时间里，“陇右工委”在渭源县，建立了三个“区工委”、69个党支部、发展地下党员1693人。其中渭源县2个区工委、49个党支部、地下党员1124人；会川县区工委1个、党支部20个、地下党员569人。是“甘工委”辖区内20多个县中，党组、党员人数最多的县份之一。工委还组织发展了“人民游击队”， “陇右人民游击队”包括6个中队、2个独立营、1个回民支队，约3000多人。
争取发展“两面政权”、“两面武装”，形成“明为国民党”，“暗为共产党”，“白皮红心”的两面政权。渭源境内60%的国民党政权控制在地下党的手中。如渭源县城张敬轩利用开药房，医治伤员，传送信息，投递情报。张嘉民身为伪国大代表，为起义军传送消息。蒲川老庄地主罗华如，要工委的会在家召开，隐蔽工委成员，无赏供给食宿。居义乡主要领导都为地下党提供方便，保护安全；小学副校长程希章，利用家住北山偏僻条件，隐藏工委领导养病一月多，无赏食宿，保守秘密。会川县“土司”赵天乙，常负责工委领导的食宿和隐蔽，还送信说服国军投城起义。为西北解放事业开创了先决条件，打造了平台。
剿边患清除凶恶 传新潮开辟陇右
神出鬼没隐地下，虎口拔牙震陇右。渭源人民游击队在陇右工委的领导策划下，在周边邻县开展了大小不同规模地斗争和战役。打击了敌对势力，保护了人民利益，赢得社会好评，争取了新中国成立。1945年秋，毛得功、杨友柏、郭化如夜攀云梯，斩除了通渭县榜罗镇沙咀子人称“二回回”的张卿。夏尚忠带领10多人，在阳坡磨白海清家，铲除了渭源县2名特坏便衣特务队。1946年2月16日，毛得功、杨友柏、常玉山，以拜年为名，到渭源北寨小寨村，铲除国民党“38集团”军特务邹凤生；郭化如、谢益三到陇西县城，用枪击毙了变衣队长“狗骨头”。做到杀一儆百，打击了嚣张气焰，特务“变衣队”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随便清乡抓人。11月，郭化如、杨友柏、夏尚忠组织地下武装队，铲除了剥削农民，放高利贷即驴打滚的帐，搜刮民财，抢霸民妻娇女，雇用狗腿子，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民愤怨天，为了为民除害，杀鸡给猴看。首先铲除钩接陇西变衣队，杀害地下党员，莲峰古迹坪大恶霸“侯背锅”侯和卿。1947年初，打击消灭了渭源定西交界处的“土皇帝”，民愤极大，群众称：“土豪恶霸”、“地头蛇”的父子二人。1月19日，去甘谷安远镇，作了反霸夺枪战斗。4月，带领游击队，在漳县盐井镇与盐警进行了夺枪斗争。6月25日，郭化如带武工队，袭击了国民党农林部驻峡城门楼寺的林警队，未动一枪一弹，实现了巧夺武器的丰硕战果。7月，杨友柏指示武工队员，在居义乡下堡子村，处死为敌人坐探告密，泄漏地下党机密的“老王婆”。 9月下旬，组织了在武山县鸳鸯镇四十里舖夺枪事件。
1948年春，游击队在会川县，除掉恶贯满盈，民愤不满的“大恶霸”夫妇。2月份，牙汉章、夏尚忠带领游击队，在峡城张集寨打土豪，打击了民愤极大的地主“王麻子”。4月份，郭化如、杨友柏率队在定西县黑山乡挂金匾村，惩处了伪保长马希康。8月份，调集骨干力量，奔赴榆中水家坡，策划了夺路警枪支战斗。1949年4月3日，调集游击队24人，在漳县蔺家湾截击变衣自卫队抓壮丁战斗，夺获了枪支，解放了壮丁。这次“桦林山击战卫队，郭化如中弹牺牲；关正堂三入漳县，取头颅烈士圆体”。5月份，会川县宗丹乡毗达村地下党支部成员，请示工委同意，于31日晚秘密处决罪恶滔天的危险分子浪国洲。8月份，杨友柏、夏尚忠带领一个游击分队，在居义乡刘家路村，袭击溃逃敌军一部，“围困溃军与田地，70余人缴械投降；溃散军倒戈起义，参1野解放西北”。获“六0”炮两门，步枪数十支。8月下旬，收编了国民党91军某部1个营，60多名溃散官兵，缴获了枪支；到新寨姚集村，逮捕了大恶霸张五（张兆锡），收缴了枪支。
强实力地下印刷，聚民心拓展宣传。1949年夏天，陇右工委为了加强党的思想宣传，教育广大党员，提高党员素质，在居义乡（现路园镇）峪里沟（峪岭村峪沟社）建立临时“印刷所”。经工委和当地党支部研究决定，地址安置在地下党员杨怀礼家中的高楼上。地处渭河畔北岸的山谷中，四山环绕，山大沟深，交通不变，非常隐蔽，利于保密。工委配制了油印机、刻字钢板、铁笔、蜡纸、油墨等纸和工具。从会川县、渭源县的知识分子中选派了任玮、李士明、余腾骥、陈克俊等人，于6月1日开展工作。通过四十多天，夜以继日的努力工作，刻印了《中国共产党党章》、《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约法八章》、《土地法大纲》等文件各200多份。这些资料，对甘工委所辖近200个党支部和广大党员宣传教育，提高思想觉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为陇右地区解放事业作出了更大贡献。
1947年12月，工委还从全县优秀青年中，选拔推荐任释海（庆坪人）；1949年1月，选拔推荐锹峪马智高、范文科；3月选拔推荐梁俊杰（路园盛家坪人）、张伟杰（锹峪潘家庄人）等人，保送到边区学习提高。
渭源是“陇右工委”的始发地区，西北局和甘工委派来的工作人员，经常活动在这里，领导组织了渭源地下工作，以高尚的品质，忠于革命事业；以沉着的机智，灵活神奇巧妙的斗争方式，除恶反霸，打击特务的场场面面，非常生动惊险，历历在目，刻画了千古难忘的生动画面和篇章，竖立了光辉不朽的丰碑。限于篇幅，只能概阔撰述陇右斗争史略，至于诸多细节，参阅他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