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界公认，《红楼梦》彻底打破了传统思想，在中国思想史、文化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那么，《红楼梦》究竟在表达什么思想呢?这部书中写了“道”、“道书”、“玄教”、“无中生有”、“天然”、“阴阳”、“天道好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文是庄子的好”，等等。这些都是与老子思想直接相关的。我以为，《红楼梦》的中心思想，是以主张人类自由、平等、博爱的道家思想，彻底批判作为封建专制制度主流意识形态的正统儒家思想;老子《道德经》，是曹雪芹和《红楼梦》的重要思想来源。作家之“真事隐去”，其中之一，我认为就是隐去了自己读老子，对五千言大彻大悟这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于这一点，红学家是很少注意的。不读《道德经》，就很难读懂《红楼梦》。

一、书名、人名、地名中的老子思想

1，书名。

《红楼梦》，本名《石头记》。按小说所写，女娲炼石补天时丢弃了一块顽石。此石历经锻炼，灵性已通;后又得一僧一道帮助，幻化为一块美玉，被携至人间，经历了一段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故事。这块顽石后来又反本归真，在石头上自记了这段经历，故而书名为《石头记》。“石头”二字，当出自老子的一句话：“不欲渌渌如玉，珞珞如石。”大意是，得道的人不愿做美玉，宁愿做顽石。《石头记》，记什么?开卷讲得再明白不过：“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校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编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负罪固多，然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以，”由此可见，这部书是在为若干见识行止不凡的女子立传，亦即“使闺阁昭传”。贾宝玉有句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为女子立传，就是为“水做的骨肉”立传，“石头记水”，当是小说主题思想的核心。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在贾宝玉看来，“女儿”既然是“水做的骨肉”，她们的品格就是水的品格，最接近于创生宇宙天地万物的大道。正因了一些女子的伟大如同大道的伟大，曹雪芹才倾尽全部感情、智慧和心血，在极其艰难困苦的条件下，“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篹成目录，分出章回”，为世人创作了一部千古奇书。

《石头记》又名《红楼梦》。甲戌本第一回云：“《红楼梦》旨义：是书题名极多，《红楼梦》是总其全部之名也。……宝玉作梦，梦中有曲，名曰《红楼梦》十二支，此则《红楼梦》之点睛。”《红楼梦曲》十二支的《引子》写道：“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这里的怀金悼玉，是因了贾府最终一败涂地，树倒猢狲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作为中国封建专制社会最基本、最典型的细胞，贾府由盛到衰，正应了老子的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许多研究者认为，“怀金悼玉”，是《红楼梦》的主旨。曹雪芹所怀悼的，不仅是贾府“金玉满堂”的财富，更是红楼“金玉满堂”的女子。“怀金悼玉”，这四个字十分耐人寻味，我以为其出处是老子的“金玉满堂，莫之能守”。作家生前，小说多用《石头记》之名，至乾隆甲辰(1784年)梦觉主人序本，正式首题《红楼梦》。从此，《红楼梦》便取代《石头记》，成为广大读者最熟悉的书名。

从《石头记》到《红楼梦》，“石头记水”，“怀金悼玉”，极其明了地表达的主题思想，不是别的思想，而是老子思想。

2，人名。

《红楼梦》写了400多个人物，对于一每个人物的命名都独具匠心，别出心裁，都是在表达一种思想。试举几例。

贾宝玉：小说的第一主人公。此人原本是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的一块顽石，是女娲补天时遗弃的，后来幻化为一块美玉，投胎来到人间，出生时口内衔一块晶莹之玉，因名宝玉。名为宝玉，实为顽石。作家为他取名宝玉，其本意当是老子所说的“益之而损”、“正言若反”，亦即“假宝玉”乃是“真顽石”。这再次体现了作家和主人公“不欲渌渌如玉，珞珞如石”的思想。

林黛玉：黛者，黑也。“知其白，守其黑”，大抵是曹雪芹为第一女主人公取名黛玉的本意。“质本洁来还洁去”，正是林黛玉一生的真实写照。此一命名，亦是“正言若反”。

贾政：封建专制制度下典型的官僚。孔子云：“政者，正也。”老子曰：“以正治国。”然而，在《红楼梦》时代，统治者标榜的“正”全是假的，维护自己的统治才是真的。贾政者，假正也。有研究者说，贾政是典型的“假正经”，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在专制制度下，绝大多数官僚如同贾政一样，是“假正”。这固然有个人品质的原因，但主要是由专制主义的文化和制度所造成的。对贾政这个人物的命名，同样是“益之而损”、“正言若反”。

贾敬：虔信道教，死于非命。鲁迅先生说过：“中国根柢全在道教。”这可能是造成国民劣根性的重要原因之一。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它把老子尊为始祖，把《道德经》奉为第一经典。然而，道教的某些教义根本背离了老子思想。比如，道教徒追求炼丹养生，长生不老，这与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格格不入，乃是完全彻底的背“道”而驰。贾敬就是因炼丹求长生而死的，是老子所批评的那种“动之于死地”。贾敬者，假敬也，假静也。他的敬道是假的，他的静也是假的，死于非命便是最好的证明。

刘姥姥与乌进孝：刘姥姥，即刘劳劳或刘老劳。刘姥姥一辈子劳动劳动，到老了还得下地劳动，以讨生活。乌进孝，即乌有收成，还必须向地主官僚“尽孝”。前者是贾府八杆子大不着的远亲，后者是向贾府租地的黑山村的庄主，二人可谓直接从事农业生产劳动的农民阶级的代表。没有刘姥姥和乌进孝所代表的农民阶级的辛勤劳动，就绝没有以贾府为代表的官僚贵族的富贵生活。从这两个人物的命名中，作者在表达一种思想，即老子所说的：“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贾母：贾宝玉的祖母，贾政之母，是贾府的最高统治者，贾家的老祖宗。曹雪芹对贾母的命名，最为耐人寻味，最是意味深长。贾母者，假母也。由“假母”人们自然会联想到“真母”。那么，“真母”是谁呢?老子说：“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道德经》认为，道是创生宇宙天地万物和人类的母亲。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身母亲，但我们的生身母亲是由道创生的，道是母亲的母亲，祖宗的祖宗。因此，老子发现的道，才是人类真正的母亲。几千年来，人类只知“假母”(生身母亲)，不识“真母”，岂不悲乎!

3，地名。

如同对书名、人名的命名一般，《红楼梦》中的地名也大都是有深刻寓意的，这里只举一例，即孝慈县。皇宫里一位老太妃死了，“请灵入先陵，地名孝慈县”。可见，孝慈县乃是皇陵所在地。众所周知，在皇权专制社会，为了争夺皇位，父子相杀，兄弟相残，“六亲不和”的事情屡见不鲜，毫无人性、人道，更无“孝慈”可言。以清朝为例。康熙皇帝死后，雍正夺得皇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痛下杀手，大肆镇压自己的亲兄弟。红学家认为，《红楼梦》所写的皇家，是以康、雍、乾三位帝王为主要背景的。书中说，皇陵所在的孝慈县，“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应当指的是清东陵，位于河北省遵化县的马兰峪。好一个“孝慈县”!作家分明是在辛辣讽刺和无情批判封建专制制度，把统治者为了权力而自相残杀说成是“孝慈”，这又是典型的“正言若反”。读过老子书的人都知道，“六亲不和，有孝慈”，这是老子的名言。封建专制社会的最高统治者，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疯狂屠杀，足见其爱民治国完全是一句骗人的鬼话。

关于湘云论阴阳。老子云：“含德之厚，比于赤子。”也就是说，道德深厚的人，如同天真无邪的婴儿一般，具有一颗纯真的心。在金陵十二钗中，我最喜欢史湘云，因为她正是老子所推崇的那样一种人，一个讲真话、表真情、展真才的真人。在与史湘云相关的故事情节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她对“阴阳”二字的解读。第三十一回，湘云带翠缕到怡红院来找袭人。在路上谈笑中，史湘云对翠缕说：“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翠缕听了问：“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些阴阳了?”湘云笑道：“糊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阴阳‘，难道还有两个阴阳不成!’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翠缕还听不懂，说道：“这糊涂死我了!什么是个阴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湘云道：“阴阳又有什么样儿?不过是个气，器物赋了成形。比如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翠缕听了，总算明白了，高兴地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人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太阴星‘，就是这个道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刚刚的明白了。”翠缕道：“这些大东西有阴阳也罢了，难道那些蚊子、跳蚤、蠓虫、花儿、草儿、瓦片儿、砖头儿也有阴阳不成?”湘云道：“怎么有没有阴阳的呢?比如那一个树叶儿还分阴阳呢，那边向上朝阳的便是阳，这边背阴覆下的便是阴。”

史湘云论阴阳，是《红楼梦》最重要的表达思想的故事情节之一，也是曹雪芹宇宙观的集中体现。我以为，曹雪芹的宇宙观也是老子的宇宙观。在老子看来，道是宇宙的本原，天地万物无一不是大道创生的。《道德经》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细读湘云论阴阳的每一句话，表达的正是老子思想。

关于平儿的故事情节。曹雪芹笔下的平儿，是一位集才、貌、德于一身的好女儿，她具有“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的“几于道的品格。人的容貌与才能基本上是天生的，而人的心地品质则完全决定于自己。读《红楼梦》，对书中每一个人物的内心世界我都可以理解，惟独平儿的善良最让我感动。平儿，平民的女儿，平常的女儿，平和的女儿，却又是一位不平凡的女儿。之所以不平凡，主要因了她的善良。我看平儿的心地善良，是任何一位红楼女儿都比不上的。

由于心地善良，平儿有一颗强烈的感恩心和报恩心。这是读懂平儿与王熙凤关系的基本出发点和落脚点。第六十五回，兴儿向尤三姐演说荣国府时讲得很明白：”这平儿是他自幼的丫头，陪了过来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下这个心腹。他原为收了屋里，一则显他的贤良名儿，二则又拴了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路。……所以强逼着平姑娘作了房里人。那平姑娘又是个正经人，从不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也不会挑妻窝夫的，倒一味忠心赤胆服侍他，才容下了。“原本出身寒微，无依无靠的平儿，能有后来锦衣玉食、体面风光的生活，她自然以为这都是由于跟了王熙凤，一切都是凤姐给她的。中国人历来讲究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王熙凤又是根本改变平儿命运的人，平儿又是心地至善的人，她怎么能不感恩报恩呢?多数研究者认为，凤姐与平儿的关系是主奴关系，效忠主子是奴仆的天经地义。我反复思考平儿对凤姐的忍辱负重，以为最主要的是出自她善良的本性，对凤姐知恩图报。聪明的平儿明知王熙凤绝非良善之人，但她做到了老子所说的：”不善者吾亦善之“。

除了对王熙凤忠诚外，平儿几乎对所有人都是善待的。在尤二姐最困难的日子里，平儿不顾凤姐的辱骂，偷偷去安慰照顾这个不幸的人，并对自己原本无错的”告密“行为表示真诚的道歉和悔恨。凤姐迫害尤二姐，一计又一计，而尤二姐这个懦弱的老实人长时间被蒙在鼓里，反认为王熙凤”是个极好的人“，”更比亲姊妹还胜十倍“。平儿对凤姐的恶行实在看不过，她十分同情尤二姐，”自拿了钱出来弄菜给他吃，或是有时只说和他园中去顽，在园中厨内另做了汤水与他吃“。在尤二姐受尽侮辱与迫害，”要死不能，要生不得“的万般痛苦中，”还是亏了平儿，时常背着凤姐，看这般，与他排解排解“。在尤二姐事件中，平儿一开始向凤姐报告了相关消息，完全是正当的，可以理解的;后来平儿尽最大心力帮助尤二姐以减轻她因遭受迫害所造成的痛苦;最后又偷出银子为尤二姐办后事。可以说能做的一切，平儿都做到了，真正是仁至义尽。尤二姐临死前对平儿的感激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老子说：”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有比较才有鉴别。正是王熙凤及其秋桐、善姐一类的歹毒，人们才更加体会到平儿不平凡的善良。

关于林黛玉与薛宝钗的人格对比。从许许多多的故事情节看，黛玉宝钗的才貌各有千秋，难分高下，但二者的人格却大异大殊，甚至根本对立。这里，只谈两点。

其一，黛玉是”信言不美“，宝钗则是”美言不信“。第七回，当周瑞家的受薛姨妈之托给荣府姑娘奶奶送宫花是，迎春、探春正在下围棋，但二人忙住了棋，都欠身道谢”;凤姐正于丈夫作爱，未见本人，也可不提;惜春正在水月庵，只是说了“明儿也要剃了头跟作姑子去”的笑话;但林黛玉却与她们大有不同。她先是问：“还是单送我一个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呢?”当得知“各位都有了”时，却冷笑道：“去就知道么!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呀。”由此可见，黛玉是一个天真的人，心里有啥，口里说啥，率真直言，是老子所说的“信言不美”。宝钗则完全是另一类人，是一个极其复杂、极有心机和城府的人，她最会奉迎，最会收买人心，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老子所说的“美言不信”。第三十二回，王夫人逼死金釧后，连她自己都感到这“岂不是我的罪过”，宝钗却笑着安慰说：“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傍边儿玩，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儿，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还说：“姨娘也不劳关心。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薛宝钗对弱者的无情，对强者的逢迎，不仅是“美言不信”，而且暴露了此人卑污的灵魂，其本质与她的哥哥薛蟠有什么两样?

其二，黛玉是“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宝钗则是“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这里只说一件事。贾元春省亲，命宝玉和众姐妹作诗。宝钗转眼瞥见宝玉稿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便推他道：“贵人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才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又用’绿玉‘二字，岂不是有意和他分驰了?况且蕉叶之典故颇多，再想一个改了罢。”宝玉见宝钗如此说，便拭汗说道：“我这会子总想不起什么典故出处来!”宝钗笑道：“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宝玉听后高兴地说：“姐姐真是’一字师‘了!”与此同时，且看黛玉。“宝玉续成了此首，共有三首。此时黛玉未得展才，心上不快。因见宝玉构思太苦，走至案旁，知宝玉只少’杏帘在望‘一首，因叫他抄录前三首，却自己吟成一律，写在纸上，搓成个团子，掷向宝玉跟前。宝玉打开一看，觉得比自己做的三首高得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元春看毕，称赞“杏帘”一首为四首之冠。这件事本来已经过去了，但在一次玩笑时，宝钗又重新提起：“就只是可惜一件，该用典故的时候儿他就偏忘了。有今儿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呀!眼面前儿的倒想不起来。”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从这个细节中可以读出宝钗对“一字师”看得很重，念念不忘帮助宝玉改了一个字，这不正是“不失德”吗?与宝钗的“一字”不忘比起来，黛玉却是“一首”不记，她事后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帮助宝玉写了被元妃赞为四首之冠的“杏帘在望”一首诗。这不正是“上德不德”吗?

细节表现人格。从若干故事情节的细节看，黛玉的确是老子说的“信言不美”和“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而宝钗的确是老子说的“美言不信”和“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在我看来，林黛玉的弱点，主要是性格上的弱点，甚至是致命的弱点，但她的人格却是纯洁的;薛宝钗的弱点，主要是人格上的弱点，甚至是最大的弱点，但她的性格却是最能适应那个社会的。

关于秦可卿托梦王熙凤。书中写道：

……凤姐方觉睡眼微蒙，恍惚只见秦氏从外走进来，含笑说道：“婶娘好睡!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娘，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娘，别人未必中用。”凤姐听了，恍惚问道：“有何心愿?只管托我就是了。”秦氏道：“婶娘，你是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能过你，你如何连两句俗语因为不晓得?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登高必跌重‘。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了一世诗书旧族了?”凤姐听了此话，心胸不快，十分敬畏，忙问道：“这话虑的极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无虞?”秦氏冷笑道：“婶娘好痴也!’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所能常保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划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以常远保全了。即如今日诸事俱妥，只有两件未妥，若把此事如此一行，则后日可保无患了。”

……

秦可卿托梦王熙凤，是《红楼梦》中十分重要的故事情节。曹雪芹通过这个梦，表达的正是老子思想：“反者道之动”;“福兮，祸之所伏”;“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治之于未乱，为之于未有”，等等。

关于红楼笑话。书中有不少富贵闲人讲的笑话。作家通过笑话，幽默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思想。许多笑话中蕴藏着大道之理，但人们往往只当开心的笑话听，并未领悟其中的真意。正如老子所言：“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红楼梦》的许多故事情节以及诗词曲赋中，充满了老子思想，比比皆是，举不胜举，拙文只指出若干方面，点到为止，且未必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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