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农活忙完后，就该像侯鸟般外出了）  

一

（三天三夜的“旅行”，要扒四次货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一台电力机车沿着轨道缓缓驶来，快要滑到一列编组好的货车前面时，老杨喊了一声：“这台车就是往西的，走，赶紧上！”几个人快步朝列车跑去，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
　　这是一列运装大型机器配件的货车，空隙处勉强可以坐人。一不小心，一位车检人员发现了我们，大声喝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老杨答了声：“耍猴的。”那个车检人员说：“坐好了，不要乱动车上的东西！”我们大气也不敢出。等了好一会，列车终于开动了。这时老杨才从车厢探出头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车开出后不到两个小时，天就下起了小雨，这是老杨最害怕的天气。下雨后车厢里到处是水，根本无法打地铺睡觉。雨越下越大，老杨只好收起被褥，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塑料布，让我跟他们一起顶在头上。就连猴子，老杨也让它们躲在塑料布底下，以免给雨淋着。
　　午夜时分，列车开始驶入鄂陕之间的群山中，一个接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把我们吞噬进去，又不断的把我们吐出来。列车在通过山洞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倒抽风，把我们身上仅有的热气一下子吸个精光，使人感到彻骨的寒冷。我们只能蜷缩在机器配件之间，用塑料布裹紧自己。只见眼前的一排钢管架上，摆放着一个装载机器的大木箱，随着列车的运行左右摇摆。几个月后，我乘坐北京至重庆的T9次特快客车，重新路过这里之时，列车长告诉我，从襄樊到成都这段路要穿越的山洞，有480多个。

二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在安康稍憩了片刻的列车开动了，一直提心吊胆的老杨这才放松下来。他说，这是他走江湖17年以来第20次经过安康车站，以往年年都会被车警逮住，今年还是第一次没被抓。老杨问是不是我的“安排”，我说不是。老杨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在他看来，记者都是有些神通广大的。

　　货车走走停停，不断有载满乘客、灯火通明的客车呼啸着跟我们擦肩而过。在迅速的一瞥间，可以看到客车上挂着始发站和终点站的牌子，然而货车却黑乎乎的，没有那些字样。我问老杨，他是怎么知道这列车开往哪里的？“看车头”，老杨很有经验的回答：“这趟车的车头上写着‘郑局广段’，它就是去四川广元的。到广元后我们再换一趟‘成局成段’的机车，就到成都了。”

（猴子好像是我们的哨兵）

（老杨几乎不去人多的市中心去耍猴，他们一般是上午在市郊卖艺，下午再逐渐进入市区。“因为上午管理人员刚上班，有精神，管得严；中午这些人都去吃饭喝酒了，下午就管得不那么严了。”耍猴人累了，人和猴子就随便找个地方打个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