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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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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1 07:57 资料短消息加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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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是土

　乡村是土的天下，土山、土地、土屋、土的情感，甚至连人都是土人。还有土窖、土炕、土灶，甚至连梦都是土梦。特别是黄土高原上的乡村，更是土天土地，天高土厚。
　　黄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孩子，最初就生在土里，记得多年前，乡下母亲分娩，就是从土崖下提一筐干净的黄土倒在炕上，把孩子生在那堆土上，于是那孩子第一次接触的便是温热的黄土，然后在土炕上学习滚爬，在土炕下蹒跚学步，在土地上学会种庄稼。有的孩子长大后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片土地，有的却沿着弯弯的羊肠土路一直走去，离开家乡，走进与土地隔了一层厚厚的水泥的城市。但离开土地的人，心里却永远装着那片土地，并把那片土地叫故乡。有位大半生离开故土，老年回家探亲的海外游子，曾泪光闪闪地告诉我：回到生养自己的那个小村子，虽然好多人已不在了，现在的人大多都已不认识，但那里的土还是那么亲，真想扑上去狠狠地吞上一口那地埂上的土。我想这位游子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乡下人如果走路一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胳膊，或者锄地锄破了脚趾等等，就抓一把黄土把伤口捂住，血也止了，疼也减轻了，过些日子伤口就会结痂。有时孩子流鼻血了，就找一块小土块塞上，也止血。这样的消炎方法，如果让医生看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但黄土的确有神奇的消炎止疼作用，是我亲眼所见。或许黄土地有自己的灵性，它疼自己土地上的人们，所以它时时呵护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每一个生命。
　春天的黄土地是温和、潮湿的，黄中透出白色，像有淡淡的轻烟不断从土地深处飘荡出来，和头顶春天的天空融化在一起，这时的土地朝气蓬勃；夏天，黄土地才真正称得上是黄色的，黄得干净，黄得健壮，黄得让人心里充满了渴望，鲜花开着，庄稼长着，杂草也长着，黄土地走在风雨兼程的路上，就像人到中年，一切都在努力中；而到了秋天，黄土地则像一个刚刚分娩的母亲，宁静、慈祥、疲惫，黄中也透出白，但那是苍白的白，如果这时一个人从天高云淡中走过满是麦茬的土地，心里一定会涌起莫名的感动；冬天的黄土地，其实是青色的，山坡上一坨一坨的冰草胡子，就像老年斑一样，贴在大地的脸上，这时土地真正显出了饱经沧桑的一面，而这时的乡下人大多在暖暖的土炕上看着电视，熬着罐罐茶，谈论着今年的雨水和明年的收成，淡淡的炊烟，像老人的白发轻轻飘荡出一种温馨和安祥。
　　土地在人类的脚下，默默地生长着该生长的事物，蕴藏着该蕴藏的东西。但它一旦站起来，就是无数的大山。我常常看到宁静的黄土，干透膛之后的涌动，它借着风把不下雨的天空给遮住了。那是土在替乡下人说话，土就是土，这时候能让土听话的只有雨水。直到雨下透了土地和农民的心坎，土才会安静下来。
　　其实土地才是人类真正的天，我注意到人们叩头的动作，总是把头深深地低下，甚至额头触地，只有土地才能感觉到一颗头颅的温度和高贵，还有思想和情感。但人们的叩头往往是在土地上给天叩头，给神叩头，给人叩头，其实最该人类叩拜的是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土地的伟大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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