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讯　东汉永元元年，即公元89年，车骑将军窦宪北伐匈奴，一直打到燕然山，获得大胜，几乎全歼了北单于主力。从此匈奴西去，退出中国历史舞台。随军的东汉史学家班固为此写了《封燕然山铭》，后世以“燕然勒功”比作建立功勋。

这段历史在《后汉书·窦宪传》中有清晰记载，然而，《封燕然山铭》刻在了哪里？却成了千古之谜。

2017年7月27日至8月1日，中国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与蒙古国成吉思汗大学联合实地考察，确定了蒙古国一处摩崖石刻是东汉史学家班固所作《封燕然山铭》。

其实，此处汉字摩崖石刻于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发现，蒙古国专家几经研究，都没能成功解读。2014年，蒙古国专家找到中国内蒙古大学着名蒙古学家齐木德道尔吉，邀请他到蒙古国实地考察。千古之谜遂破解。

对于《封燕然山铭》纪功碑的科考，南都记者专访了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教授齐木德道尔吉。据齐木德道尔吉介绍，摩崖石刻位于蒙古国中戈壁省偏西南杭爱山一支脉向南突出的岩石上，摩崖石刻宽130厘米、高94厘米。考察队成功解读了摩崖石刻260多个汉字中的220多个汉字，断定该摩崖石刻是中国东汉永元元年，即公元89年班固所作《封燕然山铭》。

牧民兄弟避雨时发现摩崖石刻

南都：纪功碑《封燕然山铭》摩崖石刻宽130厘米、高94厘米，是如何在众山之中发现的？

齐木德道尔吉：是1990年两牧民兄弟岩石底下避雨时偶然发现的。下雨之后，经过雨水清洗，在一定的特殊的阳光照射下，才看的出来这是文字。要不然，千山万壑都是石头，谁能看出来上面的文字。

而且，它距离地面约四米，人根本够不着。如果距离地面比较低，可能早就被人发现了，或许早就被人损坏了。但在蒙古那样荒芜的草原上，周围数十里没有人烟，就这样自然地被保存下来了。

被两牧民兄弟发现后，蒙古国政府机关和各研究机构就都知道了。这些年来，也有很多人多次前往考察，也有很多学生在老师带领下去做田野调查，乌兰巴托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石刻，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记录了什么、上面的意思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蒙古国要解决的问题非常多，他们的考古资源非常丰富，他们弄不清楚的东西就先暂时放起来了。蒙古国专家和汉民族专家沟通，语言沟通是很大的问题，这次和我们的合作也是非常偶然。

南都：20世纪90年代蒙古国就发现了杭爱山汉字摩崖石刻，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辨识出来是纪功碑《封燕然山铭》？

齐木德道尔吉：蒙古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他们辨认不出来。曾经有些国外学者一起去科考，但他们也没把它读出来。因为这必须具备几个条件，必须到山崖边上近距离的逐字辨认，然后尽量做一些拓片、照片，如果只是在山底下看一看，肯定是读不出来的。

蒙古国这方面的知识不够，他们也没上去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顶多拿个梯子上去看。这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搭架子。我们这次就是搭了架子，工作了两天才有了这个收获。没有这样细致的工作，不可能把它解读出来。

该发现具有重大历史文化价值

南都：内蒙古大学蒙古学研究中心参与科考后，怎么判断出是《封燕然山铭》的？

齐木德道尔吉：在读的时候，要对它里面的一些文字有一定的前期认识，在此基础上再扩大认识，然后才能大致圈定一个时代，判断大致是什么东西，这都需要具备一定的学术积累、文献积累才能达到。所以，有很多人做不到，是显而易见的。

这些文字都是近两千年的东西，蒙古国专家也仅知道这是汉字。和我们交流的时候，他们推测这是北魏时代的东西，我们也查阅了北魏时代的资料，感觉不是。后来偶然发现了其中几个字，从字体上看，它是比较早期的，是汉代隶书和楷体之间的文字。

正因为摩崖石刻260多个汉字中识别出了220多个汉字，才更能确定是《封燕然山铭》。

原来中国和蒙古国在这方面没进行过一次联合考察，这是我们第一次和蒙古国合作，就有了这个收获。我们将在8月25日包头召开的中国蒙古史学会会员大会上正式发布，介绍是怎么发现的、怎么解读的。

南都：《封燕然山铭》的发现，有怎样的特殊意义和价值？

齐木德道尔吉：这是人类的一个历史记载。从学术研究上讲，它具有史料方面的价值。从历史研究上看，它确实记载了一个历史的真实的东西。从地理位置上，可以看出来这是当时匈奴的核心地带。从记载的山名看，都是匈奴语的汉译。这研究起来就非常有意思了。

原来人们也研究过，但是一直没找到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地理坐标不太确定，现在这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但是，这里是不是当年的燕然山，现在还不太好说。

南都：有人认为《封燕然山铭》是我国有史记载的“边塞纪功碑”的源头，目前来看，还有哪些类似于《封燕然山铭》的具有历史文化价值的“纪功碑”仍在寻找？

齐木德道尔吉：是有一些仍在寻找。比如，北魏时期三次征伐柔然，也是在这一地区，应该也有纪功碑，魏书上都有记载，但是还都没有找到。

类似于《封燕然山铭》的纪功碑，蒙古国找到的主要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金朝宰相完颜襄征伐塔塔尔部时被围，在成吉思汗铁木真帮助下打败塔塔尔部，完颜襄刻下了女真文和汉文的纪功碑；另一个是康熙时期征讨准格尔葛尔丹时立下的的纪功碑。再有，就是明代的一些摩崖石刻。

采写：南都记者　吴铭　(原标题：《封燕然山铭》千古之谜是如何破解的？

http://news.163.com/17/0822/05/CSE05C9I00018AO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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