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头脑中总会产生一点点无聊的幻想，也许是生活空虚，也许是学习压力，也许有些叛逆，偶尔带些怀疑。有些人说出生在八十年代的这代人很另类，而另类的时代领导了时尚的靡靡。总之，都是胡言乱语。

脑中总有甲和乙，两个小东西挺淘气，总是在我的颅骨深出吵来吵去。或许是爸爸和妈妈，或许是我和你，或许是黑和白，或许是一盘棋。甲说鸡生蛋，乙说蛋生鸡，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他们放假的时候，我挺寂寞，孤零零的忘却了自己。他们来陪我，我会很开心，恍惚间明白生命的意义，幸福的真谛。却常常地，不知谁对谁错，哪个是流言，哪个是真理，听上去哪个都有道理。他们又会把我搞的很累，大脑会膨胀，还好从没有像泡沫溢出扎啤。

让我把他们介绍给你。

一．千年智慧

进了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两个仰韶文化中半坡原始人和大汶口原始人的头盖骨。半坡原始人生活在公元前4800年的陕西西南部，大汶口原始人生活在公元前4500年的鲁西苏北。两个头盖骨被三百年的文明，三百年的智慧，两种社会形态，两种社会意识，两种社会审美，和五百公里的黄河沿线阻隔了。五千年后的今天却被拉到了这不出五米的空间内。

从前也看过北京周口店人的头盖骨：那种土黄间褐色来自远古的召唤。而这两具却很不相同，仔细看它们的时候，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它们是青黑色的，有一种气势，一种震撼力，一种冷峻的骄傲，骄傲和震撼下却隐约藏着一种不经意，一种突袭。我有些怕，仿佛它们会刹时间恢复原貌，活起来。两个头盖骨形状上有很大差别，半坡原始人的头盖骨有些扁圆，颧骨较突出，近似于猿，而大汶口原始人脸有些长，充满张力，近似于现代人。两个头盖骨恰恰被安放在奇怪的角度——相对的。两个人，两个邻居，两国代表，两代祖先，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对方，现在却隔着两层厚玻璃凝视这对方。博物馆仿佛一艘时空飞船，把逝去的年代拉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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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半坡和大汶口时期的人生活在新石器时代，从时间上看大汶口文化比半坡文化晚了三百年以上，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关系随之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从社会形态上看，进入了父系氏族社会，产生了缫丝技术，从手工业上讲，出现了玉器抛光、雕刻技术，又以黑陶闻名。比起半坡时期的彩陶和粟的种植、制麻衣的技术，先进了很多，再从大汶口时期人的头部骨骼来说，比半坡时期人的头部骨骼更完善，大脑容量空间大了，人也会变的聪明了。人类的始祖，始祖的智慧，智慧的结晶在这个扁球型的头脑中迸发又在圆球型的头脑中延续，再一代代地发展。事物是向前发展的。

乙：事物是向前发展的？不，事物是轮回发展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半坡原始居民种植麻，制麻衣。大汶口时期发明的丝织品，后发展为丝绸。丝绸本比麻要先进，舒适，美观，所以中国的衣服都是朝丝绸方面发展，丝绸衣物顺着丝绸之路传向世界各地。丝绸衣物有它的缺陷：容易褶皱，容易损坏，难洗，难携带。这种衣服仅仅适合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们穿，不适合老百姓穿。在那个的年代，丝绸也昂贵，不符合普通人的消费标准。确切的说，丝绸仅是封建时期的贵胄用来展示自己财富的媒体罢了，它超出了衣物本身的属性：穿着御寒，穿着干活。看看当代的时尚吧，今年最时兴的样子就是麻布衣服，外观高雅、大方，穿着舒适、简洁，夏季给人清爽，冬季给人温暖。这种例子还有很多，人们的衣着、生活习惯、家居饰物、都更趋向于复古。当人们穿着麻衣的时候，他们应该想想半坡人，感谢半坡人，尊敬、崇拜自己的祖先有这样的能耐，制出现在大家都认可的麻衣。综观全局，丝绸的发展是过程，是驿站，而麻才是终点，才是归宿。

甲：非也，非也。如果按你这么说我们还不如生活在原始社会？社会发展人的思想意识才会进步，审美观的返古并不意味着人类的倒退和轮回。现代人能开汽车，原始人能不能？现代人能环游世界，原始人能不能？现代人生病能得到治疗，原始人能不能？归根结底，还是直线性的前进，突进式的变化，如果反映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上应该是一天横轴与纵轴成正比例的向上增长的直线：y=kx (x>0)。

乙：人脚下站的是平地吗？

甲：是啊。

乙：地球是圆的吗？

甲：是啊。

乙：你看到了地面，我看到的是地球。人类社会的变化应该是轮回，轮回中有进步，进步中有后退。你说现代人有汽车，可是一堵车就是一个多小时，浪费人的生命，造成空气、噪音污染，转过头，还不如五百年前的马车快。你再看看古代曾经发达过的国家。巴比伦曾经辉煌过，古希腊曾经辉煌过，古埃及曾经辉煌过，古罗马曾经辉煌过，古代中国曾经辉煌过，还有庞贝古城，这些文明都是发展到颠峰的时候又瞬时泯灭，难道这不是轮回发展吗？就如一天声波状的函数线，总会拐个弯儿回到坐标轴：y=ax2+bx+c 函数线中有直的部分也有弯的部分。

甲：你的这种观点甚为可笑，完全是道听途说，我们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用发展的眼光去看问题，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都是政治课上老师讲过的啊！不要用你那套歪理论来迷惑人！

乙：既然我们的最终理想是共产主义，是一个各取所需的社会，是一个没有阶级的社会，这明明就是物质基础极为丰富的原始社会啊！你还能说不是轮回？

我又回过头看看那两颗头盖骨，似乎比刚才和蔼了许多。他们应该有超出现代人智慧的大脑，几千年前，他们一方面要繁衍比现代人口小得多的后代，一方面又要栉风沐雨，辛勤的劳动，一方面又创造了社会财富，发展精神文明建设。我想，他们一定比现代人生活的辛苦，却得不到假期，得不到卡拉OK，得不到日本料理。活着，是活着的一种需求，一种责任，一种使命，这种需求、责任、使命继续繁衍，造福后代。现在，我们也活着。

我注视着这两颗头盖骨，默默地向他们致敬。我的祖先。

二．笔走龙蛇

最早听说“碑林”一词时，我是个懵懂的孩子，首先联想到的是森林，良莠不齐却又郁郁葱葱，遍地参天古木，树叶、枝桠层层叠叠，阳光射缝隙，有了树荫。阳光射不进的地方，仿佛住着一个会用毒蘑菇制长生不老药的巫师，充满神秘。仿佛有白雪公主，在森林里迷了路，不知如何能走出去。突然又会出现大灰狼，想把小红帽带回家去。森林，充满奥秘。于是，碑林一定像森林，一个个石碑上刻着奇怪的字符，拔地而出，一片迷魂阵，让你走不出去。阳光照射着墨迹，黑压压的一片，石碑不会长高，但仍会把白雪公主困在那里。爸爸和爷爷就是白雪公主，一进去，一天都出不去。他们被困在了里面，但却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石碑的古老韵律。

十七岁，到了这里，回想七岁时的故事，有些脸红，总希望揭秘。

说是碑林，实际上更像一个公园，只是多了几间屋子，把刻了字的大石头放进去。呵，可不是我当年自己编的故事。对于学习书法的人来说，来碑林一定有不小的收获，对于连中国字都不会写的外国人来说，来碑林是看文化的传播途径，对于既没学书法却写中国字的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随声附和，随波逐流，照几张相，回去炫耀一番。真丢脸！

看了碑林，我喜悦也心痛。喜悦是因为内心的激动，这里集中收藏了我国不同朝代的这么多的石碑书法艺术展品；心痛是因为碑林还没有得到完全的保护。一部分碑林用玻璃罩了起来，但是仍有一部分用来沓印字帖，对石碑造成了损耗。

我国的文字是最接近于艺术的，也是最为艺术的。可以把它创造的一板一眼，可以把它创造的龙飞凤舞，可以把它创造的奇形怪状。总之，写书法者可以任意地挥毫泼墨。书法，是一件很主观的事。张旭、怀素的狂草，你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你可以模仿，模仿中还可以有创造。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但是你必须敬重。我，只有在一边慨叹，走马观花。

甲：碑林折射出了中国书法文化的精髓，是一种朴素美。不像欧洲文化中洛可可艺术那样浮华。厚厚的底蕴融会在黑白之间。细细想来，中国审美标准是富贵华丽。门柱上雕龙刻凤，宫殿金碧辉煌，服饰庄重复杂。一个又一个朝代的门柱垮了，宫殿塌了，服饰变了。而能记录下来的还是文字。君主看律法不顺眼，没关系，改。看百姓不顺眼，没关系，杀。看制度不顺眼，没关系，变。惟独有文字跟谁都无仇怨，上至九五之尊的皇帝，下至布衣百姓，人人可以研习书法。书法是平等的，跨时代的艺术。所以，它失了些皇家风范，又去了些市井的俗气。演变成一种朴素美。同时，它又受了道家的影响，着眼于“淡”。

乙：你这样想不准确，书法相对与古代绘画来说保存的比较完整。中国的工笔画也是彩色的，而多数书法却是黑，可见书法的黑不应该是出于朴素美，而是出于一种禅意。绘画中的水墨画受道家的影响较多，以致于传入东洋，影响到日本的文化审美——朴素。在这一点上，日本比中国做的好。书法的黑白格局不是为了营造朴素美，而是为了培养一种情趣，制造一种心灵氛围。这种氛围是心灵的寂静——禅意。有时候，这种禅意其他人理解不了，仅仅是写书法的人，在心灵迸出火花的一刹那间，才能得到领悟，用笔来抒发他的感悟和对禅意的理解。人与人对禅意的理解不同，写出的字也会千差万别，自然会有“魔自心出”。对于迸溅心灵火花的一刹那或许是酒醉后的灵感，或许是茫然中的揶揄，或许是昨世今生的慨叹。总之，东方艺术的绝妙在黑白之间表达。

白纸黑字，是中国书法的表达。中国的两种颜色应该是黑和白，黑和白组成乾坤，黑和白组成围棋，黑和白组成中国书法。无论是乾坤、围棋还是书法，它们本身就是一个迷团。简单的对比，深奥的哑谜，哑谜中蕴涵了人生的变幻和哲理。无论是朴素美或是禅意，让我们用一颗平静的心去接受，从黑白角度审视万物。中国书法，神奇。

三．五米之都

父亲让我写一段文字，叫“初识西安”，我谢绝，坚持尝试一下特殊的体裁，写成三部分。前面两个部分写得很具体，映射了某部分却忽视了西安城本身。我又坚持，把最后的一部分命名为“五米之都”。让我来解释一下。

在西安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两个——明城墙和秦始皇兵马俑。是它们宣传了西安，也是西安这个十三朝故都宣传了它们。明城墙高五米，兵马俑被埋在了地下五米。这应该算是巧合，而这天衣无缝的巧合又应算是互补。总之，两个五米组成了西安的骨架，文化形成了西安的血液。

甲：“城”本是“盛”的通假字，也就是把国家的财富都纳入一个圈子中把它保护起来。从半坡时期，部落与部落间都要用围墙划清界限。城墙是随私有制的出现而出现的，主要目的是防御。统治阶级决定修建城墙，防止外敌侵入，可以一夫当官，万夫莫开，日后子孙满堂，高枕无忧。这可苦了老百姓，要为统治者付出血汗，为国家付出青春。皇上怕死后敌人再来入侵，就拷贝了一个版本在地底下，还是有城墙，还是有战场。不同的是勇士们更健壮了，战马更膘肥了，就算我们国家的皇帝去世，也不会在阴间受人家欺负！在地下不受人家欺负并不意味着在地上也一样啊！于是我们不仅要建城墙，还要建坟墓，不仅要建坟墓，还要建宫殿，不仅要建建宫殿，还要建长城。兴，百姓苦。亡，百姓哭。到了下一个朝代，更要显示皇恩浩荡，于是再一次卷土重来，看着人家家的东西摆着不顺眼，我们再建比它更气派的城墙！坟墓！宫殿！长城！我们的文明就在政治流氓们的一次次文化浩劫中积累，再重复一遍又一遍机械的劳动，累积成我们伟大而值得骄傲的文明。城墙是积累的文明。

乙：城墙是积累的文明？城墙应该是文明的桎梏！是茂林中的枯枝！国家建的城墙叫长城；城市建的城墙叫城墙；皇上家建的城墙叫皇宫；大臣家建的城墙叫某某府；富商家建的城墙叫四合院；老百姓住的城墙叫大杂院。长城里会有封建割据，会有瓜地纷争；城墙里会有市井街巷，会有买卖集市；皇宫里会有殿苑宝座，会有纵横捭阖；府中会有长廊楼阁，争情夺爱；四合院里会有石凳石桌，会有儿闹狗叫；大杂院里会有垃圾污垢，孩童嬉戏。一圈一圈的城墙裹住了人们的思想意识形态，凝滞了人们的反射弧。于是，还是一层一层，防止外敌侵入，防止新的思想文化侵入，防止新的宗教和科学技术侵入。皇帝，管好自己的家务事，内战没关系，别人就是不能进来，义和团反过来还是向着清政府。城墙，拒绝了女士优先，依然顽强坚守着男尊女卑，依然坚守着一夫多妻，依然坚守着裹小脚，依然坚守着天圆地方，依然坚守铁杆长矛……坚实的城墙把先进的制度、思想、道德标准举之门外，却豁达地接受鸦片、接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然后，当我们所有的城墙都被洋鬼子炸掉以后，我们手中抓着一点点的残骸，对别人说：“西安、平遥、洛阳是世界上还存在城墙的仅剩的三座城！长城是在月球表面能辨认出的两大人造工程之一！”别人偷笑到：“几块青砖值得炫耀成东方文化？长城是地球脸上的一道疤痕！”

甲：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是兵马俑。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看到兵马俑后，说：“这是世界的奇迹，民族的骄傲。”法国前总理希拉克看到兵马俑后，说：“世界上有七大奇迹，兵马俑的发现应该是第八大奇迹！不看兵马俑等于没到过中国！”由此，兵马俑被列入了世界八大奇迹。这些事，说明了兵马俑的文物价值和历史价值。

乙：可悲，可悲。

甲：这又从何说起？

乙：中国好不容易有了个世界奇迹还是被别人推销出去的。说明，兵马俑符合了外国人，或是西方文明对东方文明的审视与审美。人家地底下没有挖出来过东西，一瞅，你们中国地底下还有这么多玩意，自然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中国书法，人家不懂得欣赏；说名川大山，人家国外也不缺；说庙宇石窟，多是从印度进口的，人家也不稀罕；说园林艺术，人家也有，想让外国佬服输，还真不容易。惟独兵马俑让人家眼前一亮，再加上一点头，行，你们这东西还不错，看得见又摸得找，我们还没有。于是，兵马俑幸运地晋升为世界性的奇迹。有些东西它一加上什么“国际”“世界”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则更具体地体现在兵马俑的门票上。门票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兵马俑的国际影响。

甲：兵马俑代表了古代中国，它被埋在地底下。如果中国是一棵大树，那么上海、北京、深圳等城市就是茂盛的树叶，而大树的根在西安的兵马俑。兵马俑汇集了古代中国的民族精神和时代特征，反映了统治者的以吏为师的法家思想，是历史文化的精髓。我也一直觉得，秦朝开创了这么多个第一次，这么多次惊心动魄的改革、变法，地面上的事情都够他忙的，他还要到地下来凑热闹。然而，秦朝却又是个很有创意，充满幻想的朝代。以后的汉朝，也都是“汉从秦制”。可见，秦朝的统治方针除了太残暴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缺点。

乙：你说的话表面上看没有错，但仔细想想仿佛也有些缺憾。我国有那么多民族，那么多文化古迹，那么多名胜景观不向外面推，却偏偏推兵马俑。兵马俑应该说是封建时期阶级矛盾的集大成者：新被征兵的庄稼人，穿上沉重的武器，拿着盾和矛。所有的士兵都没有眼睛，他们麻木的站着，期待着将军的下一个命令。这就是被剥削人民的命运，他们的帝王，他们的衣食父母不允许他们眼神中流露渴望、失望，不许怨声载道，只能低头服从。这是人民被奴役的见证，历史的耻辱。然而，我们却很张扬地跑去向人家讲：这是我们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迹。——我们祖先受过这样的暴政统治。我们嘴角装着幸福和期待，我们拿奴役、压迫自己的历史去炫耀，炫耀这和我们有关系的人如何聪明伟大。伟大到世世代代提到兵马俑都会微笑。外国人微笑到里面的姿态万千却统一的一万士兵！我们微笑是因为人家认可了我们。我在哭，哭那段残暴了历史，历史留下的人证物证，乱石堆积，没了头的石佣斜倒在战车上，手中还坚持握着武器。最近，兵马俑又挖出了四号坑，但仍不知道还有多少等待我们去挖掘。小心，不要再挖！怕再挖出一段鲜血淋成的历史，怕再挖出一些难以解释的奥秘，怕再挖出向别人夸耀的自己国家的暴政制度的资本。

城上五米，圈住了城中心，汽车按着喇叭，从下面通过。嘘！轻一点，我怕你会吵醒哪个久眠的朝代。可那汽车、行人和这样坚固的历史比起来又实在太渺小。西安是幸运的，黄土高原中的绿洲，央央大国的心脏。

城下五米，圈住了世界的目光，游客从四面八方赶来，冒着酷暑，瞻仰地下的清爽。土地和黄泥中漾出一种阴气，是来自秦朝的声音。放下耳朵，仔细听，用心听，听到了金戈铁马，气吞万虎；听到了始皇暴政，民不聊生；听到了吏罚严明，血腥无情。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各江之鲫，今天的西安绝不亚于任何其他大城市。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引用：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b9fad701000a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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