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斋拾遗（十）

我第一次随父亲登门拜访夏羊先生，是二十七年前夏天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刚从庆阳师专中文科毕业回到原籍管辖地定西地区定西县等待派遣分配的我的心情跟明朗的天空截然相反，浮躁中带有很明显的沉闷。

早在两年前我从家乡靖远县考入庆阳师专中文科后，就注定了要抵触即将到来的命运。当我以文科总分304.5分、语文90分（满分100分）、作文成绩37分（满分40分）的即尴尬又突出的成绩被庆阳师专中文科录取时，我几乎没用勇气和信心去母校靖远二中取《录取通知书》。当年的文科本科录取线为310分，5.5分之差的我只能被大专录取。更不幸的是，当年离家近的兰州师专不招收定西地区的考生，我只有很郁闷地去远在千里之外的庆阳师专就读。说心里话，不要说兰州师专中文科，即便是西北师范学院中文系录取了我，也非我愿。说白了，我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当老师。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是报考西北政法学院，毕业后当一名铁面无私的法官。尽管我的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无论如何，总比当一名辛苦而琐碎的“孩子王”强百倍。偏偏跟我最要好的靖远二中文科班的同学高兴智以比我高出不到10分的成绩被西北政法学院法律系录取，强烈的心理失衡来自于对比，我总觉得自己有点亏。班主任老师李振中都觉得我上师专明珠暗投了，他鼓动我再补习一年，考所好大学。李老师还说了，如果我嫌10块钱一年的补习费太高，他可以为我垫付。本来，高考前生病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的我高考时就底气不足，加上又考得不好、录取得更不理想，生性懦弱的我彻底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半点儿勇气和毅力补习一年。万般无奈，我心情沉重地踏进了庆阳师专的大门。

平生第一次远离父母（尤其是母亲）的我一直被强烈的思乡之情折磨着，以致浑浑噩噩地在庆阳师专混了两年。学习成绩参差不齐，总算拿回一纸大专文凭。

我是庆阳师专八三届中文科最后一名离校的毕业生。不是我留恋这所学校，而是我一直在学校等着取八三届所有定西地区毕业生的派遣证、粮户关系以及档案等，我要把它们带给先期抵达定西的同学们。

就在我在空荡荡的宿舍楼等待着取派遣证等的时候，阴差阳错，我懵懵懂懂地接收了一位中文科低我一级的女生强加给我的初恋，我躁动不安的心又平添一层厚重的负担和牵挂。

当我背着行李来到西峰汽车站时，没有看到那位女生。班车驶离一望无垠的董志塬冲向长庆桥时，我热泪盈眶......

离开庆阳师专前，我就给父亲写了一封长信，请求他动用他在靖远教育界的一切关系，尽最大努力把我分配到他曾执教多年的靖远师范任教。那时候，各学校接受新教师的文凭要求还很低，师范每年都接受省内各师专毕业的学生。当时，靖远县教育局的局长是父亲当年在师范任教期间的学生吴贵峻，父亲如果请他帮忙，我分配到师范困难不大。

可我哪里知道，父亲看了我的长信后并没有按我的请求去做。估计是父亲觉得有点儿亏欠我，已从定西地区文工团调回靖远工作4年的他有意找了一份公差来定西，专程安慰即将听天由命的我。

父亲到定西县招待所找到我时，我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我为取定西所有同学的派遣证等最后离开学校前往定西，没有一个定西同学同路。我提前跟先期到达定西的同学约好，我到定西后，他们去汽车站接我。可当我带着沉重的行李从汽车站下车后，不见一位前来接站的同学。那一天，下着雨，我很费劲地背着行李踏着泥泞找到定西县招待所时，已是满身泥水。我进了房间一看，一大帮男女同学竟若无其事、热火朝天地耍扑克、喝酒！我当时就火了，冲着喧闹的他们就是一通责斥。可他们不但不向我道歉，竟然说我打电话给他们通知我到达定西的具体时间通知错了！离开西峰前，我明明把我到达定西的具体时间强调了好几遍，他们竟睁着眼睛说瞎话！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我觉得已没有必要再与他们对质，闷闷不乐地离开房间，漫无目的地走向阴霾笼罩的街道。那一刻，我的心情比阴霾更沉重。想着即将开始的乏味无聊的生活，我觉得自己被迫走进了一个很无奈的生活怪圈。

父亲觉察到了我的心思，讷言敏行的他并没有及时开导我，而是思谋着用他独特的方式缓冲我的苦闷。

第二天天气放晴，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而我的心情依旧沉闷。上午，父亲办公事去了；中午，父亲请我在一家饭馆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午餐。饭后，我跟父亲回到招待所休息到下午两点多时，父亲突然很和蔼地对我说：“爸带你去拜访一位爸的老朋友，爸的这位老朋友你肯定也很想见！”我问他：“您的老朋友是谁？能告诉我吗？”父亲微笑着卖关子：“你只管跟我走，待会儿你就知道是谁了！”

看着父亲故弄玄虚的样子，本来就心情不好的我霎时产生了逆反心理。但我拗不过父亲，只好随他去。临出门前，我故意穿了一件大花格子的的确良衬衣。我的这件衬衣是去年在西峰买的，当时我配穿它的是一条裤口很宽的喇叭裤。现在想来，那天我幸亏没再穿那条喇叭裤，否则就显得对即将拜访的人很不尊重。

我随父亲来到小北巷一座砖门楼前，父亲叩响了那扇涂成绿色的门。不一会儿，院内走来一位老人，他朝门缝一觑后朗声道：“哦，原来是你呀！——快请进，我的老朋友！”话音刚落，门打开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清癯的面目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的年约花甲的老人，他迎着父亲和蔼地笑着热情地请我们进屋。父亲随着他往屋子里边走边回过头给紧跟在身后的我介绍：“这就是爸给你常说的夏羊老师！”听了父亲的话，我顿时肃然起敬。我看了一下自己不伦不类的花格子衬衣，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不安。怯怯地跟在两位老人身后，我发现夏羊老师的背有点儿驼了。但他走起路来步履坚定，显得矍铄而刚毅。要不是进屋后父亲关切地询问他的病情，我根本看不出他是位较严重的心脏病患者。

宾主落座后，父亲问夏羊老师：“你的病好些了没？”他无奈地摇头：“唉，越来越严重了！——心脏、脑都有毛病，全凭药物维持。大夫要我多锻炼，我遵医嘱学会了气功疗法，现在已能运功治病了！你看——”说着，他微闭双目，凝神提气后又道：“看，就这样，然后再‘气贯丹田’。效果还蛮不错呢！”接着，夏羊老师津津有味地向父亲介绍了一番气功疗法的细节和功效，他积极向父亲推荐此法。父亲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个耐性！”

说完气功疗法，夏羊老师和父亲又把话题转到了创作上。父亲问夏老师最近有没有新作问世，夏老师说：“好久没动笔了！大夫叮嘱我万万不可再创作，否则会严重影响健康。不过，我最近将一些旧作整理成册，已交甘肃人民出版社，准备结集出版。”“上一期的《飞天》杂志上还发表了您的一首诗呀！”我贸然插了一句。

“那是前两年写的，我请别人代为誊写后送交《飞天》的。”夏老师给我解释道。

他望着我问父亲：“这是令郎吧？——在哪工作？”

“这是我的二儿子，也是我最小的一个孩子。刚从庆阳师专中文科毕业，才派遣到地区教育处等待进一步分配呢！”父亲答道。

“由此看来，咱俩是同行啰！”夏老师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好（个）干，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他还差得远呢！要向夏老师虚心求教的地方还多着呢！”父亲对夏老师和我道。

我用双手尴尬地绞着花格子衬衣的衣角，赧颜地低头不语。

善解人意的夏老师发现了我的尴尬并及时化解，他转向父亲：“你近年来还搞创作吗？”

“搞是搞，可数量比‘文革’前少多了！——再说也出不了成果，连一张自己满意的作品都画不出来。”父亲叹息道。

“为什么不大干一场呢？！”夏老师不解地盯着父亲，“你身体比我强多了呀！”

“我哪有一个良好的创作环境呀！县文化馆琐事多，在单位我根本没时间搞创作；我老婆是几十年的老病号，我在家的大部分时间要伺候她、搞家务，即便有点儿时间，也没心境画画儿了！”父亲很无奈地说。

“我看你是懒着、懒着！”夏老师操着浓重的定西方言，对父亲的颓靡表示出极大的不满，“我看你首先是被历次政治运动吓怕了，其次是被沉重的家庭负担拖垮了！”

“是啊......！”父亲似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

望着父亲愁楚的表情，夏老师似乎觉察出他的话刺伤了面前这位敦厚的老朋友。他转身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写意画：“你看，这是我早年的一位学生画的荷花，他现在南方一家画院搞专业创作。他的画师法李可染先生的泼墨涂叶之法，荷叶真的泼了一大片浓墨，看不出个眉目来！他的画法很怪，可他说这叫‘创新’。我看他的画就像他古怪的艺名——薄厚，既薄又厚，谁知道他为何起了这么个名儿？不过，年轻人独辟蹊径的创新之举还是值得肯定的。我们老一辈人太保守，但不能因为自己保守就横竖看不惯年轻人的创新嘛！”说完，夏老师爽朗地大笑起来，这爽朗而温暖的笑声，顿时一扫我的拘谨。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夏老师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法》杂志，翻到其中一页对父亲说：“近年来我只顾养病，对外界的事几乎一无所知，竟连少亭先生在全国篆刻大赛中获奖的消息都不知道，我这个地区文联的名誉主席当得太官僚啊！”

“陈少亭人在靖远，你当然有所不知了！”父亲接着说，“省电视台还准备给他作电视专访节目呢！”

“公众对一个人的评价往往是这样：当一个人未出名时，哪怕他（她）的作品再出色，大家都很自然地忽略了他（她），根本不会注意他（她）的作品；可一旦他（她）出名了，便争相索求他（她）的作品并视为珍宝。五八年我在省文联组织的赛诗大会上，范老（范振绪）写就了很多诗书并茂的佳作。我当时年轻气盛，并不想求得他的作品。可现在他老人家名扬华夏，想求一幅他的作品谈何容易啊！”夏老师感慨万千。

在一旁虚心聆听夏老师弘论的我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过去了。父亲担心夏老师的身体受不了，很巧妙地及时打断夏老师滔滔不绝的精彩话题，起身告辞。

临别前，夏老师拜托父亲：“你回靖远后向少亭先生转达我的问候，就说我代表地区文联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希望他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还请你转告少亭先生，请他为我写一幅篆书。写好后，你给我寄来或请人带来都行。”

夏老师送父亲和我到大门口，看着我们走远了，才关上门。

在那天夏老师和父亲的谈话间隙，夏老师给父亲介绍了这样一个情况：由于他有心脏病，近年在家静养期间很少会客，即便万不得已要会客，时间最多也不超过半小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打扰，每次有人敲院门，都由他的家人去开门，只要确认是他不必会见的人，家人在大门口就谢绝了。

那一天父亲敲夏老师家院门时，夏老师正好在院子里晒太阳，就顺便为我们开了门。而那一天，如果不是父亲巧妙告辞，夏老师肯定还要跟父亲这位老友兴致勃勃地继续谈论下去。

我第二次独自一人登门拜访夏羊老师并给他送陈少亭先生为他写的小篆条幅，已是两年以后的1985年了。

这一年的“五·四”青年节，我代表共青团靖远县委赴定西参加团地委举办的演讲比赛。临行前，父亲嘱托我，把陈少亭先生写好的小篆条幅面呈夏羊老师。

5月3日，到达定西的当天傍晚，我就去拜访了夏羊老师。

往夏老师家所在的小北巷走的路上，我心想：两年了，夏老师还记能记得我这位毫不起眼的小学生吗？更何况，两年前我随父亲拜访他时，他光顾了跟父亲交谈，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我。

我来到那座熟悉的有两扇绿门的门楼前。门关着，敲不敲门，我站在门前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夏老师邻居家的一个小男孩走过来，他热情地问我：“叔叔，您找张爷爷吧？我带您进去！”夏老师本姓张，邻家的小男孩习惯叫他“张爷爷”。说着，小男孩推开夏老师家的大门，带我进了一间屋子。不一会儿，夏老师从另一间屋子走来了。他比两年前更消瘦了，背也比两年前驼得厉害了。但是，他浓眉下那双眼睛仍发出矍铄的光。

“夏老师，我是——”我赶紧迎上去。

还没等自我介绍，夏老师就朗声道：“你不用介绍，我一眼就认出你是一生的二后人！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一生”是我父亲的字，“后人”是定西人对儿子的称谓。父亲他们这辈人都习惯互相称字，而且乡音都很浓。

“我已经吃过饭了，您赶紧去吃吧！”我扶着夏老师说。

夏老师拉着我的手：“我已经吃完了。”说着，他把我让进了客厅。

这是一件较宽敞的房子，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是我省画家王天一画的牵牛花。中堂两边配了一副对联，书法虬劲老辣，可惜我记不清是谁的作品了。

请我在客厅沙发上坐定后，夏老师端来糖果盒很热情地请我吃糖果。我无法拒绝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的盛情，我剥开一粒“高粱饴”软糖，含在嘴中矜持地慢慢吮着。夏老师又拿出香烟请我抽，我执意谦辞地对他说我不会吸烟。“如果会抽就抽嘛！”夏老师宽厚地笑道，“现在年轻人普遍都抽烟，你别不好意思！”我再次坚称我不会吸烟，夏老师这才不再给我让烟。其实，当时我已是有3年“烟龄”的烟民。不是我在夏老师面前故作老实，我实在是不忍心在他这位患有严重咽炎的长者面前吞云吐雾，妨害他的身体。

我深知，像夏老师这样的老前辈都奉行温良恭谦的做人原则。由于我择时不佳的贸然闯入，肯定中断了他的晚餐。出于礼帽，他搁下饭碗接待我。我很不忍心地对他道：“夏老师，您继续吃饭去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我真的已经吃完了。”他看一眼我手中拿着的装陈少亭所书小篆条幅的牛皮纸信封，“你手里拿的啥？”

“这是我爸专门让我给您送来的陈少亭老师写的小篆条幅。”我手捧牛皮纸信封说。

“太好了！”他双目迸射出欣喜的光，“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我双手奉上父亲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篆条幅，夏老师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在一张桌子上。他欣赏的目光悉心地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反复玩味着并不太长的条幅，他的神态深深感染了我，我情不自禁地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欣赏这幅书作。观赏一番后，夏老师手指条幅一处空白对我说：“你看，少亭先生没有题款，多可惜呀！”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没有题款。“可能是陈老师一时疏忽，忘了题款。”我说。

“没关系，以后找机会补上就行。”夏老师很细心地卷起条幅，“我要请人把这条幅装裱好珍藏。”

我把父亲给夏老师的亲笔信呈上。看完信，夏老师有点无奈地说：“你父亲要我的诗集，可到现在还没有出版。估计明年就能出，到时候我给它邮寄一册。唉，精力不好，连出版社约我去商定诗集的封面和装帧我都去不了啊！”

“你父亲身体怎么样？”夏老师最关心的还是老友的健康。

“得过一次小病，但已康复了。”

“很好啊！”他感喟道，“你要好好照顾他，让他精精神神地多搞些创作。知道吗？当年‘肃反’时，我和你父亲一起蹲‘牛棚’。在那样困苦的环境下，他还一直坚持画画。记得他给一块儿改造的许多同志都画过头像，他给我也画了一张。他的篆刻很不错，给我刻过好几方印章。我和你父亲就是那时认识并成为好友的，真正的患难之交啊！‘肃反’后，我和你父亲都调到陇西师范教书，我教语文，他教美术。那些年，我们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能抽出时间专心搞创作，但我们至今无怨无悔，我们毕竟为教育事业做出了自己无私的奉献。”

夏老师侃侃而谈，爽朗的笑语中洋溢着无比的自豪，仿佛他和我父亲一道又回到了五十年代初期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的工作氛围中。

据父亲多次给我介绍，夏老师不仅是一位杰出的诗人、教师，而且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艺奇才。他早年在兰州求学期间，曾热衷于戏剧表演，扮演过《白蛇传》中的小青。他扮相好，还有一副清亮的嗓子。在陇西师范期间，他还辅导学生演出过《白蛇传》的片段。同时，他在音美上也有一定的造诣。他不但拉得一手好板胡，而且擅长书画。两年前我随父亲第一次到他家拜访时，还看到过他家墙上挂的一幅《金鱼戏水图》。其笔法灵动，清越宜人。

夏老师和父亲在陇西师范共事一年后，调回家乡定西中学教书。1965年，父亲调到定西地区文工团工作，直到1979年调回家乡靖远县工作。在定西14年的文艺生涯中，父亲和夏老师交往甚密，诗情画意，情深意笃。那一时期，父亲由于忙于舞美设计制作而无暇创作，鲜有作品发表。而夏老师炽热的诗情经久不衰，创作出大量脍炙人口的诗篇。在创作和教书育人的同时，他还悉心培养出一大批蜚声诗坛的年轻诗人。着名诗人何来，就是夏老师培养出的佼佼者。

现在，我就恭敬地坐在夏老师，这位甘肃新文学的开拓者、奠基人的身旁，倾心聆听着他的谆谆教诲。我多想向这位诗坛巨擘倾诉自己的心声，请他为我这位文学爱好者指点迷津。可是，当我再次望着他更加清癯的面孔，听着他因喘气而明显费力的话语。我立即遏制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即刻起身告辞。就在这时，他又很关切地问我：“你这次来定西还有其他事吗？”

“我明天要参加团地委组织的演讲比赛。”

“你会演讲？”他继续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我去年来定西演讲过，效果还可以，估计今年比去年把握更大一点。”

“你要有信心，好好（个）讲！”

“演讲稿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的。”

“你在写作上也有一定成绩吧！”

“不不，我的写作水品很一般，再说——”

“再说什么？”夏老师用敏锐的目光盯着我，“再说你工作忙，脱不开身；再说你不常搞创作，觉得手生。对吗？告诉我，你爱好文学吗？”

我用力点点头。同时，一种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虽说我八三年高考作文成绩得了全省第一，但至今在写作上一无所获。此刻，面对这位我崇敬的老诗人，我羞愧难当。

夏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你还很年轻，趁精力旺盛的大好年华踏踏实实地写些东西。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文学创作，更没有捷径可走。你一旦选准了文学创作这条路，就必须锲而不舍地走下去。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所作为并有所成就。”

夏老师这一席语重心长的教诲犹如醍醐灌顶，让迷惘的我顿觉豁然开朗。即便我将来在文学创作上毫无建树，他的这番教导必定使我受益终生。

半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不能再叨扰夏老师了，我不忍心再影响这位身体已十分虚弱而全凭坚强的意志支撑的可敬的老人。我果断地告辞，他硬坚持送我到大门口。

告别夏老师的那一刻，我回眸再次注视他饱经沧桑后更坚毅的面容。黄昏的暗光中，他的目光愈发明亮而坚定。

（2010年11月18日，急就于金城无用斋。）


引用：http://blog.sina.com.cn/s/blog_70d20e680100nfz8.html

回复一下  

不错!  

oh!magat!!!  

看看..  

努力~~各位。。。  

你加油吧  

我想要`~  

原来还有这么多内幕啊，长见识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