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源县三大历史疑问再考辨

甘肃渭源·程俊珊

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地质地貌结构形成，古文经典记述，生态资源演变，自然环境变化，历史时期战略需要，研究论证了古代鸟鼠山、渭水源、首阳县古城的确切结论。

关键词：渭源县:鸟鼠山、渭水源、首阳古城、地域考辨。

渭源县素以古老渭河发源而着称。历代文人骚客，访古寻山探源，疑问鼠山名，寻找古县城，试为答案歧千古。对古代鸟鼠山、渭水源、首阳县古城址，持有不同疑问，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各从其志，认识分歧，致使千年历史与现实隐藏不明。为此，本文拟对有关争论问题，再次进行考证研究，以探求确切的结论。

一、 鼠山究竟在何处

渭源位于甘肃中部定西市南部，境内属祁连褶皱带，地质力学则属“陇西旋卷体系”的一部分。我国距今大约一亿三千多万年的燕山运动，地壳强烈运动，北部隆起，东南断裂下陷。到了距今三千万年前的喜玛拉雅运动，使南亚次大陆板块逐渐北移，最后和亚洲板块相撞，两大板块之间的喜马拉雅古海受挤，被猛烈抬升成高山。渭源的山脉在此运动的影响下形成，同时凹陷形成渭河盆地和水系。盆地周围构造体系较复杂，有秦岭纬向、祁吕贺南山字形、新华夏、陇西旋卷四个臣型构造体系交汇，相互穿插，复合存在，其中秦岭纬向、祁吕贺南山字型为控制断陷盆地的主要体系。

渭河盆地南侧为西秦岭山脉所环绕，山体主要由太古代花冈岗片麻岩和中生代花岗岩、黑云母花岗岩组成，石山土盖头，表土层薄，0.7—15厘米。燕山运动时秦岭褶皱上升成山，同时侵入大规模的花岗岩。到第三纪时又受喜玛拉雅运动的影响，秦岭沿断裂带再次上升，才形成现今的高山峻岭。山脉走向大致为东西或西西北—东东南，山势中高东南低，北陡南缓，最高露骨山3941米，相对高差1400米左右，属于中高山地形。《水经注》四十卷注：《地理志》曰：“西顷山在陇西临洮县西南”。可见渭源南部的露骨山—南屏山系为历史时期的“西顷山”，它是西秦岭北坡山脉的组合，包括壑壑山（3495米），钻天崖（3281.9米），旗杆山（2885.5米）等，沟壑纵横，波状起伏，大面积分布着白垩纪，而前震旦纪，奥陶纪，石炭纪，二叠纪，三叠纪，地层则零星出露于南部的山区。延伸到半阴坡与黄土丘陵接壤。

渭河上游为中新生代陇渭盆地，北部的黄土丘陵地质构造属中祁连山地轴的东延部分，为低山丘陵形。北部山系是马衔山系的东南延向余脉，从临洮漫屲分支驶入境内，地貌成因属背斜岭，界限明显，山体南侧轮廓不清。一脉沿渭河北东向前进，北缓南陡，西高东低；另一支脉纵穿县中部，隆起带形成“黄土岛”，在半阴坡与秦岭地轴衔接，形成洮渭河分水岭。地质主要以前震旦纪混合岩，白垩纪砂岩，泥砾岩组成，在第三纪老黄土（颜色黄红，红色）之上披覆着第四纪风积黄土，叫马蓝黄土，称新黄土，颜色微黄。形成临渭盆地分水岭的主峰叫鸟鼠山。

《水经注》四十卷注：《地理志》曰：“鸟鼠同穴山在陇西首阳县西南。”郑玄曰：鸟鼠之山，有鸟焉，与鼠飞行而处之，又有止而同穴之山焉，是二山也。鸟名为鵌，似鵽而黄黑色，鼠如家鼠而短尾，穿地而共处，鼠内而鸟外。孔安国曰：共为雌雄。杜彦达曰：同穴止宿，养子互相哺食，长大乃止。张晏言：不相为牝牧，故因以名山。《山海经》二卷西山经注释：“据古人讲，这座山上有一种叫做鵌的鸟，长的像燕子，而羽毛是黄色的，又有种叫做鼵的鼠，和一般的家鼠相似，但尾巴较短。它们穿地几尺深，鼠在洞里住，鸟在外住，和平相处。”《水经注》二卷着：《十三州志》曰：“洮水在城西北流，又北，陇水注之，即《山海经》所谓滥(jiàn )水也。水出鸟鼠山西北高城岭，西经陇坻，其山岸落者，声闻数百里”。这些古典名着详细清楚地记述了鸟鼠山的来历和地理位置。

鸟鼠山是鸟鼠同穴山的简称。历史上鸟鼠同穴山是当今龙王沟脑的鸟鼠山，还是西秦岭末端的壑壑山？南北两山通称鸟鼠山？看待这个问题，必须以史为鉴，了解历史，分析资源变迁。因此，必须明确以下三个问题：一是明确地质地貌构造的内在关系。渭源主要由两个地貌组成，南部秦岭地质地貌区，向北至多在半阴坡为界，北部为黄土丘陵区，它们的地质结构和地貌特征互有差别，地上生物均不相同，因而不能混为一体，同属一山之名是误解。二是了解生态物候生存栖居的场所。秦岭山地海拔高，封冻期长，土层薄，以岩石为母质，几乎无鼠洞，既有鼠洞，在岩石母质上怎能穿地几尺？于实际不符。黄土丘陵壤土深厚，属草原地带，气候温和，洞穴较深，有利于鸟鼠栖居生存。笔者考查，三千米以下地区，鸟鼠普遍，以上极少。鸟鼠分布在黄土丘陵区是正确的，毫无疑问的。有人探穴找鸟鼠，寻物取证定山名，可想而知，多少世纪过去了，时代在变迁，生物在进化，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如今，不上半个世纪，就连麻雀、喜鹊都不见了，更何况找到鵌、鼵同穴的迹象呢？岂不惹人笑话。三是分辨古代地理方位标记作鉴证。历史上将东峪沟（庆坪河）称滥水，说水出鸟鼠山西北高城岭，由此证实，它所指的是以鸟鼠山为代表的黄土丘陵山脉，并非指南部相距几十公里的秦岭山地。《山海经》所谓有鸟鼠同穴者为山名。由此看来，高城岭是从临洮漫屲驶入渭源中部的主山脉，分支东连古首阳县城，另分支经龙王沟脑是鸟鼠山的代表主峰。

以上述依据证实，从临洮漫屲胡麻岭三岘梁驶入渭源中北部的黄土梁峁通称为鸟鼠山，龙王沟脑代表鸟鼠山主峰是不可争辩的，并不包含西秦岭末端山脉，概括说，鸟鼠山是渭源中北部黄土梁峁地区的总称。

二、渭水正源究竟在何方

渭水源究竟发源于龙王沟，还是大岘沟？骆驼脖颃、豁豁山？只要我们尊重历史，了解自然演变规律，就会得出正确答案。

公元前二十二世纪末，由于强烈地震，洮渭河流域，黄土梁峁滑坡，《水经注》说：“山岸崩落者，声闻数百里”，堵塞沟谷，积水成泽，一片汪洋，围住高山，漫过丘陵。大地之上，洪水泛滥。禹河谷地，形成大小不等的堰湖五个，每个积水相当现今大型水库，深度达20—50多米，宽度大小不等，有的达一公里以上；长度总有10多公里。由于沟谷下切，积水沉淀层至今明显，这就是大禹导渭的来源。当时天子派鲧去治理洪水，鲧采取“堙、障”方法，用堵、拦、埋、盖措施，使当地水患更惨重，治水失败。后来禹治水，采取引、排、疏、放的办法。掘地造海，劈引水道，归河入海。他左准绳、右规划，量度山川湖海，率民众“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终于控住了洪水。大禹在渭源，发现鸟鼠山两侧积水成泽，水害最严重，就以龙王沟鸟鼠山为中心，这里黄土深厚、疏松，易于疏导，治理山系南北两侧和周围境内的洪水，将西北面的引入洮水，东南侧的引入渭河。后来，人们为了怀念这位历史伟人，将治水中心点称为大禹导渭的地方，从这里流出的水称禹河，叫做禹河发源地，称为渭水正源。古人在这里修庙祭奠，竖碑立传，是不可辩驳的证鉴。

中国古典《尚书》、《山海经》、《水经注》、《地理志》都认为渭水发源于鸟鼠山，三水合注（龙王沟南谷、王家店、刘家河）称禹河，东北流迳殊源汇合别源。将龙王沟禹河称为主干流，也称正源。殊源以下汇合水系称为支流。如南汇清源河，次南汇锹峪河，北汇唐家河，南又汇莲峰河，北又汇秦祁河。这些支流参差翼注，主次分明，向东南流去，形成主干侧枝分布图。

历史沧桑，岁月峥嵘，环境在变迁，大地生态在演变，古老渭水源，伴随着生态资源的变化，发生量和形状的改变，古代和现代有很大的区别。从主流到支流，从北向南，从清流到泥沙混浊，从水源充沛到泉流微妙，甚至干涸断流，根本原因就是自然生态资源恶化导致的结果。科学家考证，秦汉以前，这里是一片草原荫翳，植被良好，地貌结构完整，沟谷较浅，水源充足。如北部秦祁河都是清水长流的优美景观，后经各朝代的垦荒造田，超载放牧，特别是秦汉至隋唐时少数民族的超载放牧，宋元时王韶、李师齐等，大规模率兵垦边，田地开出山梁，草原植被遭到严重破坏。特别是地貌滑塌沟谷下切，笔者调查，百年前步能垮过的沟，现在已成五十米宽、二十米深的大沟，河流再也未能恢复原状。很早以前，禹河脑“品字泉”三源，每泉喷水如碗，汇南谷迳流，大于当今清源河，阻碍交通，人们为了渡河，翻越高城岭，在当今王家店沟口架设桥梁，称“霸陵桥”。自古就有“禹河脑子，灞陵桥”的流传。到了宋代将桥迁到鸡儿咀处，通向七圣山为主道。延续到明代，禹河脑沟谷下切几十米，泉水变小，河流逐渐干涸，却清源河支流水源足、流量大，阻止交通，影响通行。人们又在当今县城南门修建了“霸陵桥”。从民国到新中国成立，清源河还是保持清水长流，水源充沛，时隔五十年后的今天，五六十岁的当地人一目了然，森林、草原南移十多公里，河道继续深陷，农民挖地掘井，促使水位下降，造成下雨洪水流，泥沙洪浊量大，干旱时几乎断流的情景。

有人认为：水源丰盛，源远流长者为正源，这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科学观点。以水源丰欠而论，秦汉以前，气候温暖，北部河流水源大于南部，河床倒向南缘；以后气候变为寒冷（干燥），南部三千米以上终年积水结冰，春夏消融流量大于北部，河流逐渐倒向北山脚下，一直到现在。由此看来，气候导致水源变化是最根本的原因之一，其次为植被南移。假说再过若干年不保护生态资源，南部也会出现水源枯竭现象，到那时，再向何处确定水源？就以源远流长来划分，从整个支流相比，清源河汇迳主流处，全长18公里，锹峪河18.3公里，莲峰河34.7公里，秦祁河68公里。四大支流比较，最长的要属秦祁河，其次为莲峰和锹峪河。哪么谁主谁次，很难得出结论。以现代观点，篡改五千多年历史，有点过分。为此，这一推理也不成立，只有以古为鉴，将禹河定为渭水正源是最确切的。

三、首阳县古城旧址史建何地

公元前384年，秦献公征服西戎部族，为了巩固边界，设置豲道（即渭源）。在高城岭（渭源北朱家山）修建古堡。秦昭襄王35年（前272年）防羌戎入侵，在县境中北部修筑长城。西汉时（前205年），汉高祖建置首阳县。南北朝时（公元551年）,西魏文帝改首阳为渭源县，兼置渭源郡。那么，西汉时首阳古城旧址究竟建在何地？

《史记.武帝纪》载，当天下共主尧时代，故苗族中有三支部落，因反对尧，被尧放逐三危山下。这三危山，便是渭源一部分。

《山海经》曰：“是山也，广员百里。”是说这座山，占地广阔，方圆百余里。《地道记》载，“首阳有鸟鼠同穴山，渭水出焉。有三危山，三苗所处。”《汉书.郡国志注》，这三支部落，秦汉时期繁衍壮大，称西羌。

历史经典所谓的三危山，是当今渭、临、定三县边缘的胡麻岭梁，即三岘梁。北向定西倾斜，西南向临洮倾斜，东南向渭源倾斜，故称三危山。它占地广阔，包括周围相连的山山水水，连鸟鼠山渭水源都包括在内。被尧逐放的三支部落称三苗，后来发展壮大成为西羌。他们过着游牧民生活，主要以草原为繁衍生存场所。历史时期的三危山，纯属草原植被，有利于游牧民生存，可见这些羌戎部族主要生存在定西、临洮北部、渭源北部草原地区是非常正确的。

从尧到春秋战国，三苗部落逐步繁衍壮大，后裔形成强大的羌族，经常向内地侵犯，杀人抢窃，掠夺财物，陇右地区成反侵略的前沿阵地。羌戎沿丝绸古道入境，沿秦王山（癿羊口山，群众叫青蛙山）西进，到新寨经漫屲，入兰州，后改为从癿羊口经白土坡到漫屲，入羊斯川到兰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地街户采用驮运、肩挑等形式，沿这条古道，向兰州贩运粮食、鸡蛋、药材等产品。起初，西羌沿山梁古道向内地入关，采用既能攻，又能退，还能守的战略侵犯陇右，朝廷守边将帅根据这一特点，在重要关隘修堡建城，驻兵守卫。由于缺粮断水，出现被困局面，迫使驻军撤离。后来，又修筑边墙长城，在长城内现清源镇谢家脑山梁修筑堡寨，阻挡羌戎。西汉时，山梁古道受长城阻碍，西羌又改变了路线，沿河谷东进，进犯内地。从秦祁河东下，出癿羊口，进入首阳川道，成为侵犯陇右的主要关口。朝廷设置首阳县，在癿羊口建城设关，就是出于军事防范的目的。这里地势夹窄险要，即能守又能攻，不怕缺粮断水，有利于守关歼敌。此城背靠山岭，相连马衔山，当时是所邻州县处于最高地形的城，故曰，在高城岭上。

渭河发育现状是科学的依据。春秋战国前，渭河在南部山下二级阶地之上流，一级阶地和现代河床还未形成，以后气候趋于寒冷干旱，河床由南向北演变。汉代设置首阳县时，古县城建在二级阶地上。特别是三国以后，气候继续长期寒冷干旱，河流转向北部，河槽下切到下更新统地层，才形成现代河床和一级阶地。由此证明，汉代首阳古城建在渭河南岸一级阶地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未形成的河床阶地，怎么能修建城呢？也和气候变化年代相差很远。

南北朝时期（公元551年），西魏文帝改首阳县为渭源县，兼置渭源郡。唐高宗上元二年（公元675年），从渭源县分置渭源、首阳二县，首阳县设在原建旧县址，这时正是吐蕃入侵期，设首阳县是为了加强防范吐蕃。唐高宗仪凤三年（公元678年）撤消首阳县，并入渭源县。宋神宗熙宁元年（1068年），陕西路经略安抚使韩琪，推荐知泾阳县事候可，劝说渭源吐蕃酋长，使其献地八千顷。候可筑了“熟羊砦”（寨），安抚蕃人。“熟羊砦”又名“熟羊城”，是今首阳镇的“旧堡子”，非首阳县古城。据传说，候可建城时，选择基地在当今渭源县莲峰镇金蛤蟆坪上，有利于战备需要，插旗标号准备第二天开工，一夜之间，不知什么人将旗移到当今首阳镇，就在此地修筑了“熟羊砦”。从汉代到宋代，相距一千二百多年，渭河南岸一级阶地已完整发育成形，河床比较稳定，在这里筑砦建堡是顺情合理的，但把“熟羊砦”认为汉代首阳县古城是错上加错。从宋元以来，丝绸古道又南移，沿关山进入渭水谷地。明太祖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修筑当今渭源城。

从这些史料和历史时期地理演变为依据，证实汉代古首阳县城不是宋代时建的“熟羊砦”，现在群众称“老堡子”。也不是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设置首阳镇时修建的“新堡子”，而渭河北岸的癿羊口，确实是修建汉代古城的地方。这座古城，由于年代久远，土质差，残存古迹早已湮没。

考文献

1、 汉刘向著《山海经》。

2、 北魏郦道元著《水经注》。

3、 姜春发等著《中国大地构造及其演化》，1980科学版。

4、 黄建林，《定西地区历代土地开垦与气候生态环境恶化》。甘肃气象，1996.1期。

5、 杨祖成等著《定西地区国土整治—国土生态环境特征》。定西科技，1984.3—4期。

6、 《陇中黄土高原农牧经济的演变》，甘肃农业，2001.1期。

7、 省地质二队《甘肃省渭河上游农田供水及区域水文勘察报告》。

8、 中国自然地理。

9、 渭河下游河流地貌。

10、 青藏高原区域地层简表。

11、 甘肃泥石流。

12、 中国土壤。

13、 雒玉麟主编《渭源县志》,1998兰州大学版。

原文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9fc792fa0100wzjg.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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