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罐头 - 『童年住事』 - 会师楼中国甘肃白银会宁人家在线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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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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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14 22:17 资料短消息加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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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罐头

??罐头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
　　
　　农村只有在家里有人生病或看望比较知急的亲戚，才狠下心来买个罐头。罐头的品种少的可怜，有苹果的，梨的，桃的，桔子的，山楂的，稍后有了鱼罐头，鱼罐头很酥软，骨头都可以吃，有一种鲜鱼不曾具备的鱼香味。
　　
　　罐头瓶子是个粗大的圆桶形，周身贴着一张画有水果或鱼的彩色说明纸，瓶子顶端被一个铁盖子死死密封着，打开它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往往先用一个螺丝刀把铁皮边撬开缝隙，里面的压力和外面持平了，然后用力一拧，罐头于是打开了。我还发明了其他两个方法，一个是把瓶子翻转过来，一手攥着瓶身，一手用力拍打瓶底，用力拍几下，瓶盖就容易拧开了；另一个方法是在温热的水里稍微泡上一会，取出后，瓶盖也很容易打开了。别小看这些方法，关键时候真能派上用场，有笨拙的人遇到罐头，像是望鱼缸兴叹的猫咪一样，抓耳挠腮，捶胸顿足，甚是狼狈。一篇文章里说到我们的棋圣聂卫平先生某年到日本参加围棋比赛，临行时老婆给他捎了罐头，可是比赛归来，罐头还是那个罐头，妻子不解，他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不想吃，而是不知怎么打开。可以想象当时我们的棋圣如何得幼稚可爱。

　　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吃罐头是件很矛盾的事情。因为要想吃罐头，必须生病，不生病吃不到罐头，但是真的生病了，美味当前，也难以下咽，食不甘味。七十年代，一般农村家庭里都有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生病，大人看着可怜的孩子，就会问，想吃点什么，孩子大摇其头，当说到罐头时，于是睁开眼，眼里流露出些许欣喜的光芒。大人从柜子的底层找出皱巴巴脏兮兮的钱来，匆匆跑到经销部买了罐头，又匆匆赶回来。其他不生病的孩子也来了精神，眼巴巴等待着罐头开启的时刻，眼睛随着大人的动作起伏，看着爸爸妈妈用勺子喂着自己生病的兄弟或姐妹，不停咽着口水，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有时候，患病的孩子实在吃不下，或者患病的孩子有些悲悯的情怀，说给他们点吃吧，其他孩子无不欢欣得如同过年一样，浑然忘记了躺在床上受苦受难的兄弟。

　　每个农户家里因此都会攒下几个罐头瓶子，罐头瓶子在农村也是稀罕物，有许多用途。用来盛盐、糖、虾酱，我们上初中时一般都是用罐头瓶子装咸菜，一罐头咸菜就是一个学生一周的“菜肴”—我们当地土话叫“就吃的”。当然，还有在罐头里养几条小鱼的，不是金鱼，而是在村边沟渠里抓得不知名的身上又彩纹或斑点的小鱼，但是不几日，不是被猫偷吃了，就是因为饲养不得法，翻了肚皮死翘翘了。有时，把它当作花盆来用，取些细土装在罐头瓶子里，浇水润了后，种上株“死不了”或几瓣蒜，不几日，就发出鲜嫩的芽来了。

　　小孩子们最喜欢拿它来钓鱼，用长线拴住瓶口，瓶子里放些干粮沫子，将它抛到池塘里，线的另一端拴在池塘边的木橛上。然后，孩子们跑到别处玩，玩得差不多时，不知谁喊一声：大概有鱼了。于是，一起蜂拥着跑回池塘边，拽着线把瓶子拉上来，有时里面有几条小鱼，有时不但没有鱼，连原来的干粮也没有了，但是无论战果如何，孩子们都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