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黄土高原上的农家人 - 『创作发表』 - 会师楼中国甘肃白银会宁人家在线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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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水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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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 14:50 资料短消息加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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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宁黄土高原上的农家人

来源: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0cfd101000dc5.html

   2007年4月19日，这是难忘的日子。因为会宁县东关小学吴泰祥校长带领我们走进了会宁山村。这可是我们盼望已久的事儿了。来到会宁不深入高山深壑中去，你是不会真正体验到什么是艰苦。此行的目的地是距会宁县城30公里的山平原村。随同我们一同前往的有会宁县民政局牛局长、县委办公室周主任以及我们的伙伴张建华、唐静两位老师。

   此行，我们是有目的的。因为，吴校长向我们介绍这个山村有一所学校，而且是一所麻雀学校：6个学生和一名老师。吴校长还特地从学校精心挑选了一台投影仪、八盒投影胶片、八套鼓号队服和两大箱学习用品准备捐赠给这所山村小学。上午我们上完第一节课，9：30我们带着几分激动与新奇踏上了征程。

高山深壑行路难——终见山颠有农家

   汽车驶出县城飞驰在207省道，路面尽管有些起伏弯曲但还没觉得山路的险峻。“到这个山村都是这样的柏油马路吗？”我不禁好奇地询问司机师傅。“不，山路多着呢！”司机马上用会宁口音的普通话回答我，“那山路都是黄土呢！”他又补上了一句。果然，汽车驶到六十铺小学处，左拐进入了黄土山路。我们的车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小车扬起的沙尘严重影响了我们前行的视线。初入山路的预感，我知道更艰险的还在后头呢！

   给我们驾车的是文化局的吴师傅，因为另一辆车落下一段距离，于是我们稍作休息。这样我有机会与吴师傅攀谈起来。“师傅，驾车多少年了？”“哈哈，快三十年了。”他淡淡一笑。乖乖，难怪驾驶技术这么好。每到山道拐弯处往往是360度啊，我们坐在车上都有些像要被甩出去的感觉，尽管我也是个驾驶员，在平原上驾车自我感觉良好，现在真不敢尝试，瞧着前面陡峭的山坡，想着万一车子熄火，让我重新起步汽车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继续前行，也不再打扰司机，我们的双手紧紧抓住手把，目光随着车头而转移，耳中只听到沉闷的马达声，我们深信司机的技术是过硬的，因为侧身看看车旁都是陡峭的山坡，车过之后还听得到黄土挲挲滑坡的声音，因为黄土太干燥了。

   奇怪的是在这样陡峭的黄土高山顶上竟有村落。三十分钟的山路后，我们终于见到了山顶上开阔的平地，不远处就是稀稀疏疏的民宅。牛局长告诉我，这个地势已经是海拔2200米了。先前从远处看到的都是满眼的黄土山，现在却闻到了浓郁的山村气息，不禁想起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现在该是：“远上土山黄泥滑，山颠深处有农家”啊！

   山平原村有学校——坚守讲坛数十载

   山顶上的这个村落叫做山平原村，这个村名取得倒也名副其实。这个村落里共有30多户，120多口人。而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要去看一所学校，用当地的说法是山顶上有一所“麻雀学校”—— 六十里铺小学教学点：山平原小学。我们果然见到了这样的学校，校舍就在眼前，也许你还不大相信这就是学校？

   事实就是这样，简单！整所学校就一间教室，一间办公室。一名教师，六名学生，其中二年级学生两人，一年级学生两人，学前班两人。老师姓张，一身数职：校长、老师、辅导员、保姆……而且在这样的学校一干就是25年。“现在拿多少钱？”这是我们最关心的话题。“现在不错了，我从民教转正了，每个月可以拿到一千二三了。”看着张校长一身的西服，我想他该是这个村先富起来的人了。我佩服张校长对教育的执著，几十年来将爱心奉献给了这些山顶的孩子们。“为什么只有这六名学生呢？”我直截了当。“因为这是个教学点，三年级以上的孩子都到六十铺学校去上了，这些孩子小，走不动山路，等到明年这两个二年级的也要到山下去上课了！”张校长露出甜甜的笑容。是的，我们从山脚下的六十里铺小学经过, 越野车走了近三十分钟的路程才到达山顶，山平原的这些孩子步行得走2小时，早晨往往5点不到，就带着家人头一天做好的馍馍急冲冲地走在了下山的路上。中午孩子们就在学校里咬着馍馍就算是午餐了。晚上再走2个多小时才能到家，这条山路孩子们太熟悉了，多少个弯道，哪儿是深沟，哪儿是浅坡，他们一清二楚，对于我们初到山顶的人来说，那点心悸倒是让他们很可笑的！而且当你的视线和这些孩子相对时，职业的本能定会让你心酸，因为那一双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在告诉我们，我们需要知识，正如这干燥的黄土地一样需要雨露的滋润……

   我们将所带来的学习用品赠给了学校，张校长是乐不可支，孩子们更是高兴，把带去的鼓号队服给孩子们穿上，虽然衣服有些旧，他们却异常兴奋，穿上了服装还真是神气多了。我们拍了合影以作纪念。

   当我们回到学校，将我所拍的图片给同事们看时，城里的老师却告诉我：这样的条件在会宁已经是不错的了！

   农家餐桌佳肴丰——杀鸡待客寄真情

   这次到山平原村最让我感动的是我们受到了山顶农家最尊贵的招待。接待我们的是这个村一个社长（会宁行政区域划为镇、乡、村、社，这社相当于我们如东过去的生产队），社长瘦瘦的，高挑的个儿，也穿这一身西服，虽然话语不多，但挺精干的样子，可惜我没记住他的名字。民政局牛局长和周辉部长（现任会宁县组织部副部长）告诉我，社长家一般条件比较好些，我们今天就来尝尝地道的山顶农家饭。说是农家饭，社长还是精心准备的，在我们到达山顶之前，他事先开摩托到山脚下买了一些菜回来了，鼓鼓的装了一方便袋。

   我们被主人迎到正屋客堂，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墙边一张大大的炕，屋中央一个取暖炉，几张擦得亮堂的衣柜，另一边就是一张矮小的四方桌，我们落座后，主人就给我们倒上了“黄河啤酒”，也许是水少的原因，以酒代茶也算一举两得吧！不一会儿开饭了，的确很丰盛：呛黄瓜、凉拌粉皮、鸡蛋炒韭菜、咸杏仁、玉米碎、拌番茄、几盘花卷，另加一盘咸菜。如此而已。我看了看，除了咸杏仁、鸡蛋是自家的，其余都是买来的，而咸杏仁他们平时还舍不得吃。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正当我们动筷子的时候，主人笑嘻嘻地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鸡肉。这可是这顿农家饭唯一的一个荤菜啊！他们告诉我，这是一只饲养了两年的公山鸡，主人招呼我们不要客气，鸡肉多得很，因为这只鸡重达8斤呢。说实在的，我看着这纯正的山味却感到不适，甚至感到羞涩。我知道这山味的确好，因为农家没有任何动物添加饲料，山鸡是自然长大的。吃这样的山鸡对于我们发达城市的人们来说并不稀奇，但在这样的山顶能吃上是多么的不容易。你要知道，山顶农家吃鸡肉是有规矩的，那得等到过年全家团聚的时刻啊！除此，就是家中来了最重要的客人。更让我们过意不去的是，我们吃饭时，主人却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吃（山里人的习俗让客人先吃好，主人才可以吃），此时你的筷子有多大的勇气会伸向餐桌上唯一的菜盆。不过我还是夹了一块，可惜不小心将快要啃完的鸡肉块掉到了地上，我赶紧拾起来塞进嘴里，此后再没敢伸第二筷子。要知道坐了一桌子的客人，那盘中的鸡肉啥时才轮到主人尝上一口，尽管这是一只大公鸡。随后，主人又端上了面条，说是“鸡血面”，也就是用鸡血拌面粉做成，这鸡血面做工特别精致，一根细细的面条却是一面红色一面本色，能吃上“鸡血面”也算是主人最上等的招待了。饭后我转到了鸡圈旁，看着圈里的四只鸡在东转西找，那是在呼唤它的好伙伴赶快回来！它们哪里知道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惹的祸啊！

   一顿真正的农家饭，农家主人的那股热情定会从你的脚底灌满全身。会宁父老乡亲正是用这样的热情、豪情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繁衍生息，创造着人间的奇迹。

   西部山行数十里——敬畏生灵守家园

   因为特殊的地形地貌，黄土高原上的农家耕种山地仍以畜力为主，毛驴便是山农的得力助手。我到农家做客自然也要看望这些活泼的生灵，主要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东部沿海，毛驴是很少见的。现在到了遍地毛驴的山顶怎能不去看看呢？这些毛驴很乖巧，见我们来到它们的圈前，就像主人一样热情地将头伸过来，一点都不怕生。奇怪的是见我端着相机，便懂人性地凑得更近了，我自然不放过好机会，快速按下快门留下它们的靓影。照过相之后仔细观察它们，我才发现这些小生灵生活得和它的主人们一样很是艰难。露天的圈里就是吃剩的玉米秆碎，可肚子还是瘪瘪的，再看它们的双眼挂着泪水，我知道它们一定是在向我倾诉黄土高原的艰苦生活。尽管这样，它们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主人需要它，它也离不开主人。在炎热的夏季，远处山坡上虽然是只身孤影，可毕竟是黄土高原的征服者，尽管种下的麦种因为极度干旱不能发芽，但它们和主人一道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播下希望的种子。山地绿了，虽然短暂而枯涩，但那就是它们的家园。所以到了会宁，餐桌上出现了驴肉，我就想起它们的苦生相，想起家乡小时候自家饲养的水牛。父亲告诉过我，这些水牛为家庭吃过苦，出过力，老了死了，是不能杀掉吃肉的，因为它已经成了家庭中的一员了。面对餐桌上非常好吃的驴肉，我总是于心不忍，因为我的胸膛充斥着两个字：“敬畏”！